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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众人面面相觑,这小姑娘才多大?把醉霄楼立了许多年的塔楼通关了?神仙?妖怪?
    “这到底是谁家的姑娘啊啊啊啊?”
    林幼瑶走出塔楼,经历了一场智力冲浪,真是爽快。
    她从塔楼里出来,一眼便见道立在门口的穆景瑜,她提起裙子,朝穆景瑜奔了过去。
    穆景瑜只觉得林幼瑶如乳燕入怀般,向他飞奔而来……生生的在他前一尺停了下来,她嫣然一笑道:“殿,啊,公子,公子,我通关了,咱们等着这醉霄楼的东家请我们吃饭吧。”
    “恩。”穆景瑜微微颔首,眼角唇角闪过笑意。
    ~
    小二将穆景瑜和林幼瑶引到三楼雅间。
    雅间中有一人缓步走出来,迎接他们。
    这人不过二十二、三岁,一身天青色的锦袍没有丝毫纹饰,腰间一条白玉腰带衬得人修长如竹。面如冠玉、眉如远山,自是俊逸不凡。唇角挂着谦和的浅笑,眼里是带着温和的神情,干净剔透又温润,如同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这世上就有一种人,一出现就能让人如沐春风,让人觉得跟他相识已久,相处舒适。他就是这样的男人。
    “在下柳无宣,是这醉霄楼的东家,两位里边请坐。”这柳无宣并未恭身,只做了个请的姿势,优雅又自然。
    柳无宣?林幼瑶心中一跳,他就是柳无宣,醉宵楼的东家,也是怡香楼的东家。他是掌握怡香楼情报机构的人,也是当初,应了林书瑶的要求把自己从王府带离之人。
    穆景瑜微微颔首,提步走了进去。
    柳无宣与穆景瑜并肩而行,而林幼瑶跟在了穆景瑜的后面。
    林幼瑶看着眼前两人的背影,心道,这柳无宣与穆景瑜并肩而行,气质、风度竟然丝毫不见逊色。穆景瑜出生高贵,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一般人在他旁边,都会相形见拙。然后柳无宣,翩翩风度,气质温润,与穆景瑜并肩而立,倒是各有千秋。
    她偷偷打量了一圈柳无宣的背影,这人怕是不简单啊,只是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认识自己来。想来也是,他必不是亲自来救的自己,而是派了人来救的,所以自然不认得自己。
    柳无宣将穆景瑜和林幼瑶带入雅间。
    “请坐。”柳无宣浅笑道,嗓音就像他的人一样清润温和,“不知两位贵姓?”
    “免贵姓木,独木成林的木。”穆景瑜道。
    “原来是木公子。”柳无玄颔首。
    林幼瑶回了个礼貌的笑容,嫣然道:“我姓林,恩,双木成林的林。”
    柳无玄目光在林幼瑶脸上逗留了一瞬:“林姑娘,真是个妙人。”
    被夸奖的林幼瑶嘴角上扬:“柳公子过奖。”
    “姑娘谦虚了,”寒暄了几句之后,柳无宣缓声道:“林姑娘,在下这塔楼自建塔以来,从未被人连破六楼,而且还是……那么快。上次有人闯关时,闯关人为了点亮四楼的灯笼花了半天的时间,而姑娘却只花了一盏茶的功夫。”
    柳无玄自嘲一笑:“我这塔楼的题目,对姑娘来说,实在太过简单了。”这自嘲没有半分突兀,反倒有谦虚大气之意。
    “哪里,柳公子塔楼中的题目俱是精巧又有趣,我不过是取巧罢了。”林幼瑶摆摆手。
    “林姑娘不必自谦,算术的精髓便是取巧。所谓取巧从来不是投机取巧,而是厚积薄发。林姑娘能这么快第四层的题解出来,定是有一番道理的,”柳无宣询问道,“不知可否向林姑娘请教一下,这四楼的题,姑娘是如何解的?”
    林幼瑶点点头:“当然可以,柳公子不用客气。”
    她明眸一转,接着道,“说也说不清楚,要向柳公子借一下纸笔。”
    “好说,”柳无宣说道,“请木公子和林姑娘移步。”
    林幼瑶向穆景瑜瞄了一眼,得征询征询他的意见,毕竟人家是她现在的老板。穆景瑜朝林幼瑶微点了下头。
    “恩,好。”林幼瑶应道。
    林幼瑶和穆景瑜的互动,全部都落入了柳无宣的眼里。柳无宣忽然对这两人的身份,产生了兴趣,这两人男子器宇不凡,女子娇媚俏丽,绝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独木成林,还是双木成林?有意思!
    很快这三人换了一间屋子。这屋子中央摆了个书案,书案上放了一摞摞的账册,看着像是柳无宣平日里处理生意上事务的书房。
    “林姑娘,请。”柳无玄请林幼瑶坐到书案上。
    “那我就不客气啦。”林幼瑶笑嘻嘻。
    柳无宣轻轻摇了摇头:“姑娘不必多礼,能得林姑娘不吝赐教,是在下的荣幸。”
    被人那么夸赞,林幼瑶有些不好意思,赧然笑了一笑,便握起笔,写了起来。
    自从在穆景瑜书房里练习了几天字以后,她握笔的姿势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看着像模像样。林幼瑶刚刚做完了题,脑子里还热乎着呢,哗哗哗,很快就把第四层的题解题过程写了出来。
    “柳公子,我写好了。”林幼瑶道。
    “哦,我看看。”
    柳无宣拿着林幼瑶写的计算过程,仔仔细细看了起来,白皙修长的手指不自觉的在桌角点了几下。他眼中的疑惑越发浓郁起来,抬头看了一眼林幼瑶,复又低头思考。半晌,柳无宣终于出言道:“柳某惭愧,看不明白林姑娘所写。”
    ☆、第76章 将所有情意,摊开在她眼前
    林幼瑶仔仔细细给柳无宣解释起来。
    柳无宣本就是不出世的聪明人,在林幼瑶认真的解释下便慢慢明白解题的过程和原理。越是明白,心中的震惊就越大。
    醉霄楼的塔楼原是他一时兴起建起来的。在楚国,诗词歌赋、锦绣文章是世族文人们追求的大道。但是他却偏偏极其喜欢算学,算学一道求的便是一个规律,要的就是一个真理。研究算学,发现规律,将这种规律掌握在手中的感觉让他非常满足,他对算学的奥秘也十分痴迷。
    他痴迷算学,但是周围却没有同好之人,他建这个塔楼,一来是忙碌之余的消遣,二来也是有以算会友的意思。不过自这塔楼建成以来,却每每让他失望,独孤求败,棋无对手,便是他于算学一道的状态了。
    这林姑娘不过是个十五岁上下的小姑娘,分明是对算数已有深刻的理解,于算术一道着实造诣非同一般。他的表情是温和的,可是内心却是惊涛骇浪一般,震惊、激动。
    柳无宣不着痕迹的端详了下林幼瑶。他见林幼瑶虽然不过是十五岁左右的样子,却是臻首峨眉,明眸流转,身段风流,他是怡香院的东家,这各式美人看得多了,却从没见过这般娇媚却不妖娆,可爱又不失风韵,风流之气浑然天成,动人心魄。
    蓦然间,他的心弦似乎被轻轻的拨弄了一下。
    “敢问姑娘师从何人?”柳无宣一瞬间便稳下了自己的心神,试探的问道。
    “我自己在家瞎琢磨的。”林幼瑶支支吾吾,打了个哈哈。
    “林姑娘蕙质兰心。”柳无宣温柔一笑,并不相信林幼瑶的说辞,“看来姑娘是家学渊源,京城姓林的人家,在下倒是认识几个,不知林姑娘的家人是否恰巧是在下认识的?”
    穆景瑜脸色冷了一冷。柳无宣看林幼瑶的目光,他是懂的,他也是个男人,这眼光分明就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有兴趣的目光。竟然还直接问起家世了。
    “家里小门小户,柳公子一定不认识的。”林幼瑶连连摆手,含糊其辞。
    柳无宣听林幼瑶这么回答,知道林幼瑶是不愿告诉他,便道:“倒是在下唐突了。”
    林幼瑶又急急摆手:“无妨无妨的。”
    话音刚落,忽然听闻一声“咕噜噜……”
    林幼瑶伸出手指挠挠头,这个是她肚子发出的声音。她已经饿极了。
    柳无玄和善的笑了笑,:“说话说的,竟然忘了时间,真是罪过,还请两位移步雅间。今日在下有幸做东,请两位吃顿便饭。”
    这一顿吃的是宾主尽欢,至少林幼瑶是这么觉得的。
    柳无宣待客热情和善,穆景瑜偶尔也回答一两句。他心中虽然不悦,但是喜怒不行于色,对他而言并不难。林幼瑶本就是个吃货,这饭菜,说是说便饭,却是精致美味,她自然吃得十分畅快。
    柳无宣间或的将目光放在林幼瑶身上,见她一个菜一个菜尝过来品味一番,既不是乡野村姑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也不是闺阁闺女优雅端庄的模样,而是认真品味研究美食。他温润的眼神里滑过笑意。
    离开醉霄楼之后,林幼瑶又和穆景瑜逛了一会儿。
    在上马车回府之前,有侍卫走到穆景瑜身边,附耳低语道:“殿下,之前跟踪殿下的两个人已经被我们抓获,一番拷问之后,那两人已分别供认是柳无宣的人,应该错不了。”
    穆景瑜沉声道:“这两人现在如何了?”
    那侍卫道:“受不住刑,已经死了。”
    “恩。”穆景瑜摆了摆手,示意那侍卫退下,自己带了林幼瑶上了马车。
    “幼瑶,对于柳无宣此人,你怎么看?”穆景瑜语气淡淡,状似随意。
    “恩?殿下问我吗?”林幼瑶偏过头。
    “恩。”穆景瑜道。
    “看着挺温润和善的。”林幼瑶嫣然道。
    “温润和善么?”穆景瑜沉声反问。
    “是啊。”林幼瑶道。
    “还有相貌俊郎?”穆景瑜道。
    林幼瑶眨眨眼:“这么想来,倒也是啊。”
    “是么?”穆景瑜语气有些不善。
    林幼瑶斜睨了一眼穆景瑜,轻笑:“同殿下,自然是比不得的。”
    “还敢同本殿相较。”穆景瑜淡漠而冰凉,真是胆子肥了。
    “不敢,不敢。”林幼瑶转向穆景瑜,看到男人清冽的眼里闪过不爽,她眼里笑意要溢出来了。男人的占有欲吶。
    “晚膳后,你先去书房候着,我会晚些到,”穆景瑜顿了一顿,喉结上下滚了一次,“此外……,你帮我把书案整理一下。”
    “是,殿下。”
    穆景瑜垂眼,不再说话。费了那么多心思,花了那么久时间,做了那么事情,今晚该是他收网的时候了。他不想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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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林幼瑶按时去了书房,穆景瑜还没有来,书房里空无一人。林幼瑶便按照穆景瑜的吩咐,帮他收拾起书案来。
    书案上确实乱遭遭的,放了许多半打开着的画卷。这些画卷都从卷轴之处拉开了一些,随意的放成了一堆。林幼瑶就想着把这些画卷卷起来放好,她的手还没有触碰到那画卷,手指却是一顿。这幅画是……
    这画卷打开了一半,这一半的画卷露出了女子半个身子。这画中的女子眉眼身姿分明就是她。
    林幼瑶急忙拉开整幅画卷,画中的自己嫣然回眸,神采飞扬,灵动逼人。笔尖之下,可以窥见下笔之人用心以极,和落笔之时那难忍的欢喜。
    她放下这幅画,看了看桌上其他半开的画卷。心猛的被敲了一下,她迅速拿起另一幅画。
    拉开卷轴,画的竟然也是她!。
    林幼瑶的心跳慢慢的加快了速度。她放下这幅画卷,又拿起一幅,还是她!
    一幅又一幅,都是她。每一副都是她,所有的都是她。
    这一幅是她回眸嫣然一笑;
    这一幅是她举目望着天空。
    这一幅是她托腮翻看着书;
    这一幅是她浅浅行着福礼。
    一颗石子“噗通”一声丢进了她的心湖,从湖的正中央荡漾出一圈圈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