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想到,那副看起来俊美无害的外皮下,竟还藏着那么深不见底的城府。
既然被看穿了,余友谊索性也懒得再遮遮掩掩:“您的确说对了!”他话音一落,导演手一哆嗦,茶洒了一裤头,像上厕所没上利索浇在了自己裤子上一样。
“不过您刚刚说了个‘也’字是指……?”余友谊提出质疑。
导演放下茶杯,没好气地抢答:“小万刚过来了一趟,想要加场被郑颖强吻的戏!”
余友谊立刻怒了,刹那间变身为高压喷壶:“什么玩意?吻戏?小兔崽子,还没红呢就想耍|流|氓了!他可千万别落我手里,不然有一天我非neng死他!”
导演被余友谊这副护犊子的样子震得茶都忘了喝。
“老余,淡定、淡定!来,说说看,你想加什么戏?”
余友谊瞬间收起怒火,瞬间变成商商量量的模样问着:“你说哈,要是加点女二和男一的动作戏,咱们这剧是不是更能增加戏剧冲突、更吸引人看?”
导演一脸不可思议:“所以你是想加床|戏?”
余友谊眼一瞪:“滚!不是日本动作片的动作,是武打动作片的动作!我谢谢你!”
导演一脸懵懂地“哦?”了一声。
余友谊:“‘哦?’个屁,我说的是啥意思,你懂的!”
余友谊把导演刚倒好的一杯茶拿起来一口喝掉后,拍拍屁股走掉了。
剩下导演懵逼地看着远方。
沈一帆出声问:“您懂了吗?”
导演呵呵:“不是太懂!”
沈一帆默了一瞬,淡淡说:“我猜他是说,加场郑颖掌掴宫靖之类的戏吧,这种情节比较有戏剧冲突。”
导演转头,张大了眼睛疑疑惑惑地看着沈一帆:“这个这个,老余他这么改,您说这到底是为了戏剧冲突呢,还是……公报私仇呢?”
沈一帆学着余友谊的语气回答他:“是什么,您懂的。”
导演差点含泪跪了。
他又不是爱因斯坦啥都会,他懂个鸡毛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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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很想静静地喝会茶,可是老天偏偏就不叫他如愿。
余友谊刚离开没多大一会,郑颖又屁颠屁颠地找来了。
她勇敢而无所畏惧,没有因为沈一帆在场就变得羞涩怯场——这男的吃了她好多东西呢,看在食物的份上,他不会是敌人的。
她对导演开门见山表明来意——她也想改剧本。
短时间内导演接|客接得有点多,体力精力都有些跟不上,他有气无力地问郑颖:“说吧小姑奶奶,你又想怎么改!”
郑颖纯真地懵了下逼:“又?我这是处|女改,不是又!”看着导演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点痛苦的表情,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变得和煦而温暖起来,“导演,我想跟您说啊,要不然,您给我,减减戏呗?”
导演一口茶吐了出来:“什么玩意?你再说一遍你想怎么的?”
郑颖:“减戏……”
导演:“为啥?!”
郑颖:“我的角色人性太丑陋了,观众看多了辣眼睛……再说现在天太热了,天天拍戏我都没什么时间吃零食……天这么热零食一放就长毛,浪费食物好可耻好揪心的……”
导演这回没喷。但他旁边的沈一帆有点小喷了一下,还咳嗽了两声。
导演被郑颖刺激得极度无语:“郑颖,我要是把你刚才说的话告诉你经纪人,你看他neng不neng死你!你个奇葩,别人都想着怎么加戏,你倒好,居然要主动减戏!你什么脑回路啊?难怪老余说你不思进取,我这回可真是眼睁睁地见识到了!”
郑颖连连求饶:“好吧好吧不减了还不行吗,我说您怎么越来越像我喷哥了啊!”顿了顿,她忽然双眼一亮,“减戏您不乐意的话,那不如加戏吧!您给我加一场女二扇女一大嘴巴子的戏,怎么样?导演这么拍肯定刺激好看!哎哎哎您放下杯子别丢别丢,不真打还不行吗,我借位扇、借位可以吧?我就过下瘾还不行吗!”
导演已经把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一拍桌子,爆发了:“我是不是最近太平易近人了,啊?!你们一个两个三个的,要造反啊!商量好的组团来改剧本是不是?!我现在告诉你郑颖,你给我听好了,我、拒、绝、修、改!”
郑颖被导演吼得随着他的抑扬顿挫,一哆嗦又一哆嗦。
哆嗦到最后,她居然听到了投资人爸爸的声音。
沈爸爸的声音幽幽的,凉凉的,带着点鼻音,听起来跟歌儿似的好听。
而他说的是:“倒也真的不妨,就加这么一场戏。”
☆、第十三章 打嘴巴的好戏
第十三章打嘴巴的好戏
沈一帆的一句话,瞬间让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郑颖和导演面面相觑,二脸懵逼。
沈一帆擤了下鼻子,看向郑颖。
“你经纪人刚刚来过,他希望加你打宫靖的戏。你怎么看?” 虽然擤了鼻子,但沈一帆的鼻音听起来比刚才好像更重了。
郑颖激动地握拳望天:“友谊哥你是我亲大爷!”她眼神调向沈一帆,“太好了这回我可以把这对奸夫□□一网打尽了!”
沈一帆丢掉鼻涕纸,一眨不眨地看着郑颖,目光虽安静却如x光射线一般,直透人心。
“但陈晴和宫靖,你只能选一个打。”
郑颖激动的脸色垮下来:“就,不能凑一对打吗……”
“不能。到底打哪个,你自己想好。”
沈一帆开始连连打起喷嚏来。他的脸色在喷嚏声中变得很不好看。助理在一旁如临大敌,等沈一帆好不容易停了喷嚏,助理立马恳请加威胁地把他架走了。
剩下郑颖和导演两个人。郑颖继续折磨导演。
“导演,我想两个都打,怎么办!”
导演冷笑:“不如你来当导演啊?这样你全说了算,不用烦恼呢!”
郑颖一脸谦虚:“那您得教我怎么使那些机器!”
导演:“……滚!”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余友谊那么爱让郑颖滚了。这种无语的时刻,也只能靠说出这个字来发泄心头戾气。
郑颖不屈不挠:“您肯定是觉得挨个打拍摄起来有难度。要不这样,让他们俩站一起,我一巴掌抡过去,一箭双雕一下扇俩,您觉得这样设计怎么样?”
导演被她磨得要疯:“你当你在演的是抗|日神剧吗?一声吼能撕开一个活鬼子,一支箭能射死一整个小分队?能不能长点心!我们这是偶像剧,偶、像、剧!得了我现在看你来气,你给我滚滚滚!”
郑颖缩着肩膀灰溜溜地滚了。边滚她边深深觉得,导演真是跟她家喷哥越来越像了。她觉得将来他们俩人兴许能搭配个rap组合出来——绝代双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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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导演那里回来之后,郑颖对加场扇嘴巴子的戏久久不能死心——投资人爸爸都说可以加了,不加白不加;可也越想越纠结——那俩货都是烦人精,她都很想揍,所以到底该选谁揍呢?
带着这个疑问,第二天她怀揣着新宠零食美味牛肉粒奔向了专供沈一帆休息喝茶的那栋小楼。
她其实也不大确定沈一帆会不会继续坚持带病来游手好闲,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碰碰运气。
结果她真的把运气给迎面碰上了——没想到沈爸爸是如此坚强的一个人,虽然感冒却依然坚持到剧组探班,简直身残志坚。
她把牛肉粒献宝一样上贡给沈一帆。
沈一帆吃了一颗后,点点头:“不错。”已然是一副吃愉悦了的样子。
他的鼻音比昨天更浓了:“来找我有事吗?”
站在他身后的助理听了他这句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反正他翻瞎了他主子也看不见,所以他翻得肆无忌惮。
“助理大大你眼皮再那么翻下去你会晕倒的!”
郑颖一脸无邪地现场直播了助理的白眼。她的话音一落,助理差点跪下。
沈一帆回头冷嗖嗖地瞟了一眼。助理被瞟得差点想去死。
郑颖告诉沈一帆:“沈总,我纠结了一宿,但实在拿不定主意到底揍谁好,所以想来听听您的想法,毕竟您是第一个同意加这场戏的人。所以您觉得宫靖和陈晴他们俩,谁更欠揍?”
沈一帆优雅地吃着牛肉粒,不动声色地慢悠悠说:“你最恨谁,最放不下谁,谁就更欠揍。”
郑颖认真想了下:“我好想也没有放不下谁,这可怎么办?”
沈一帆眉眼倏地一展,有点似笑非笑的样子:“那又何必一定要加揍他们的戏呢?你这样念念不忘地寻着机会就想报仇的想法,其实是拉低了你自己的格调,你一旦有了这些想和他们计较的心思,实际上你就已经把自己拉低到了和他们同样不耻的层次了。你的泄愤意味着你很在意他们。你愿意让他们觉得你在意他们吗?”
郑颖越听越懵逼,懵逼着懵逼着,她突然就恍然大悟了。
“我才不在意他们呢!嗯,既然我不在意他们,那我干嘛非要揍他们?拉低我格调不是!嗯,我决定不加扇嘴巴子的戏了!”郑颖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左拳击右掌,“谢谢沈老师,您给我炖的这碗鸡汤,我喝得心服!”
郑颖留下牛肉粒,带着一身释然,蹦蹦哒哒地走远了……
沈一帆扭头瞪向助理:“所以你刚刚的白眼是为什么翻的呢?”
助理被瞪得一哆嗦,支支吾吾地小心措着词答:“您不是早就猜到郑颖会来找您问扇嘴巴戏的事了吗……”为此还坚持带病来组,简直比那些打卡上班的人都具有坐班精神,结果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人家,你来找我干嘛……
他为小主人的这份虚伪贡献个白眼,难道很过分吗……
沈一帆盯着助理,用高深莫测的眼神无声恫吓与折磨他。
助理被盯得几乎要上哭下尿了,沈一帆终于收回了眼神。
“等下你去跟导演说,也别折腾了,就加场女二掌掴男一的戏吧。让他别告诉郑颖这是我说的,就说是他自己的决定。”
助理:“………”
信息量好特么大!
“您刚刚不还教导郑颖小姐,不要在意那俩人么……”助理目瞪口呆地问。
那一锅沸腾的鲜鸡汤,就这么白熬了吗?!
沈一帆:“只是哄小女孩的话而已,她信了,说明她显然还不知道人生险恶。”
助理:“……………”
他现在只觉得他家这位小少爷好险恶!
“那我斗胆问您一句啊,您想加一场郑颖小姐扇宫靖的戏的原因是……?”
沈一帆有滋有味地嚼着牛肉粒,微眯起眼睛。
“他太娘了,看着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