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黎明搓搓手,他很想冲里面大喊一声,可子楚还在里面,万一荀久的身份根本就没有暴露,那他这一喊肯定得害了她。
可万一要是早就暴露了呢?
季黎明很纠结,如果荀久早就暴露了,那么他此时不进去的话,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毕竟子楚的性情向来难以捉摸,很可能一个不高兴把那丫头给解决了。
再三斟酌过后,季黎明决定踹门而入,到时候如果扶笙问起来就说有贼人闯入,他来捉贼。
抬起一只脚刚要使劲儿踹,里面突然传来那二人的声音。
“啊……扶笙你个混蛋,这么用力,弄疼我了!”
“你很聒噪!”
“嘶……疼死我了,你有种,你来下面试试……哎哟,大爷您轻点儿成吗?”
除了眼珠子还能转两下,季黎明整个人是石化的,突然觉得准备踹门的那只脚有些多余,但他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有兵士好心过来慰问,“二少,您昨晚在哪个姑娘身上闪到腰了?”
“去!”季黎明一记斜眼飞过去,“本少活儿好着呢,你要不信,让你们家婆娘来试试。”
那兵士悻悻回去站岗了。
大殿里荀久咿咿呀呀的喊痛声还在继续。
季黎明收回脚站直了身子,义愤填膺地“呸”了一声,嘴里大骂:“禽兽啊!这种地方都能来!”
捉贼不成反捉奸了。
想到自己半路认来的婀娜多姿、青葱水嫩小表妹就这么被糟蹋了,而且糟蹋她的人还是自己打小一块儿长大的兄弟,季黎明不由得掬了两把辛酸泪。
愤懑的同时他又很想亲眼看看那香艳的场面。
子楚向来清心寡欲,没想到这次竟然栽在小表妹手里,饥渴到不顾此地是殡宫?
啧……
季黎明摸了摸下巴,禁欲的人破戒,果真是不同凡响,忒会选地点玩刺激了……他也要看。
与此同时,殡宫大殿内。
荀久双手撑在地板上,满头大汗,她的半截身子已经陷入了地下,只剩两只胳膊和一个脑袋还在外面。
之前扶笙说给她机会研究白三郎尸体,她好不容易信了,带着满肚子的欣喜出来,刚接近冰床的时候,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机关,脚下的地板砖突然一陷,她整个身子顿时往下沉。
然而更缺德的是,下面没有任何支撑点,反而全是淤泥,她越挣扎就陷得越深。
荀久只能用两手撑着旁边的地板致使身子不那么快陷下去。
扶笙“好心”地拉着她的胳膊拽了两下,但都没有用,拉力越大,下面的淤泥吸得越紧。
荀久胳膊险些被他卸下来。
她恨得牙根痒痒,怒目瞪他,“不给我看你不会直接说?背后阴人算什么好汉!”
扶笙侧目看过来,表情无喜无怒,“我事先并不知道这里会有机关。”
“这不可能!”荀久当即反驳,“如果你不知道,那么摆放白三郎尸体的时候,那些人是怎么避过这块地板砖下的淤泥的?”
她这么一说,扶笙狭眸眯了眯,半晌,缓缓道:“兴许是你刚才在板壁后面触发了开启地板砖的机关。”
“那我不管!”荀久感觉到身子还在往下陷,她急得满头大汗,“你要负责救我出去。”
扶笙睇她一眼,安静道:“两个办法,第一,我可以用内力助你脱身,但这样一来,势必会将整个冰床都毁掉,更甚至,白三郎的尸体也会毁掉。”
荀久咬咬牙,她之所以会大半夜的前来可不就是为了研究头顶上这个男人么,如果尸身毁了,那她此行岂不等于来殡宫旅游观光?
想了想,她看向扶笙,“第二个办法呢?”
“第二个……”扶笙眼神有些闪烁,稍稍侧过身不再看她,吸了口气轻声道:“你身上的铠甲有些厚度,如果你能想办法脱了衣服,兴许可以利用那一点间隙爬上来。”
荀久:“……”
“为什么我们每次见面你总是想让我脱了衣服?”她想起中秋那晚在秦王府浴房内的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想要就直说啊,我又没说不给。”
扶笙修长的眉毛抽抽了几下。
“当然,价钱合理的话。”荀久慢悠悠补充。
扶笙:“……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他冷然道:“那我走了。”
话音刚落,脚步就往大门边挪。
“喂!你真打算扔下我不管啊?”荀久急忙大喊,“我说的是衣服,你想到哪儿去了?”
扶笙长吸一口气,慢慢回转身,“我说的也是衣服。”
望着他一脸气定神闲的样子,荀久败下阵来,吐了一口倒霉气,“就算是要脱衣服,那我这个样子也脱不下来啊!”
扶笙淡淡睨她,“你现在可以朝着外面大喊,说不定你家表哥刚好听见,凭他对你的爱重,一定会迫不及待进来助你脱身。”
这话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
荀久磨牙,“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扶笙恍若未闻,“当然,如果你要我帮忙,我是有条件的。”
就知道这个腹黑的不会那么好心!
荀久暗啐一口,抬起头来,“什么条件?”
扶笙表情冷肃下来,“停止调查白三郎。”
“你故意的!”荀久顿时觉得被人耍了,她满脸怒意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这个机关一定是你为了跟我谈条件故意让我中招的!”
“我无需对你撒谎。”扶笙缓步走过来,在她不远处蹲下身,语气清凉,“我现在就告诉你,白三郎是因为被你父亲用银针扎入风府穴后断了气的,你是医者,当知银针入风府穴半寸能治头痛,再入半寸便足以取人性命。荀谦杀的是男妃,滔天大罪难以洗脱,你是他的女儿,想要调查真相的心我可以理解,但我要提醒你,能独善其身是种福分,不要轻易卷入真相的漩涡里来,那样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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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你们这么快就完事儿了?
荀久虽然整个人陷在泥沼里,脑子却清醒得很,甫一听扶笙说完便开口问,“这么说来,你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知道荀……我爹为什么要杀白三郎?”
“不知。”扶笙静静道:“但我知道如今躺在冰床上这个男人对于皇廷的重要性,处理得当,很多人会因此得到救赎,包括你那个……小未婚夫;处理不当,你将会因为这个死人而犯下重罪。金书铁券只有那一半,它保不了你一辈子。在你羽翼未丰的时候,别妄图用你一个人娇软的身躯去碰撞坚不可摧的皇权,这个举动……很蠢。”
荀久眯着眼睛,想着扶笙这个混蛋说话太欠揍了,说了半天,她就只听懂最后一句是骂她的。
“抗议!”她哼声道:“我要求你用人话解释一遍方才那段措辞。”
高高在上惯了的秦王殿下显然不会理会她这么奇葩的要求,懒懒抛过来一个清冷的眼神,“不想出来了?”
他这一说,荀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还被困在泥沼里。
再三权衡过后,荀久决定先放下这段糟心事儿,长吐一口气,她道:“那好,你先救我出来,我答应你不再调查白三郎了。”
扶笙微抿薄唇没说话,脸上明显写着“你太奸诈我若是信了你就是傻缺”。
荀久汗颜,她的个人信誉有这么低?
“那你要如何才肯信?”她问。
扶笙毫不犹豫道:“即日起,直到白三郎出殡安葬完,你都不可以再出来。”
“好说好说。”荀久一脸假笑,点头如捣蒜。不就是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么?刚好她也非常不想见到他。
扶笙早就习惯了她面上笑得眉飞色舞,实际上心里打着坏主意的德行,不紧不慢补充道:“乖乖待在秦王府西配院。”
荀久:“……”
“我有家。”惊愕半晌,荀久讷讷提醒他。
扶笙睨她:“一人一宅也叫‘家’?”
“那秦王府也不是我家啊!”荀久嘴上反驳,心中却在嘀咕魔王的消息果然快,季黎明前脚才买了宅子送给她,他后脚便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需要被严密看守。”他很不客气,说得直接。
“没……必要吧!”荀久笑吟吟道:“实际上我自控能力极好。”
“嗯,是极好。”扶笙接过话,“见到美男,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这是在暗讽她刚才进来的时候盯着满殿的男妃看?
荀久笑意僵在脸上,眼风刀子般嗖嗖扔过去,“你是不是想打架?”
扶笙那一脸“乐意奉陪”的神情让荀久再次败下阵来。
耷拉着脑袋,她撇撇嘴恹恹道:“不就是接我去你府上小住几日么?说得这么别扭干啥,我准奏了,快过来伺候姑娘我出来。”
扶笙闻言后站起身,却不是替她剥衣服爬出泥沼,而是朝着她方才所在的镂空板壁方向走去。
荀久知他是去找机括打开禁锢住她的机关,她本就因为挣扎损耗了太多精力,此时也懒得再跟他斗嘴,索性安静等着。
约摸一刻钟后,扶笙走出来重新站到她旁边,清淡的语气添了一丝无奈,“整个大殿我都看了,找不到任何机括。所以……你还是得靠脱了铠甲爬出来。”
荀久瞅他,“我严重有理由相信你是想趁机占我便宜。”
扶笙后退一步,眸光撇向一边,“这种事,并非只有我一个人做得来,别人也可以。”
话落,他转身就要走出去叫季黎明。
荀久赶紧唤住他,犹豫半晌,“那……那你能不能闭上眼睛?”
“可以。”扶笙回答得干脆爽快,“反正闭上眼睛,摸到哪里我也不知道。”
荀久:“……那你能不能做睁眼瞎?”
他问:“什么是‘睁眼瞎’?”
“就是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
他很不解,“看见了就是看见了,如何能自欺欺人装作没看见?便是我告诉你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信吗?”
荀久磨牙,“……我能不能打死你?”
扶笙沉吟片刻,答:“若你不想出来的话,可以。”
荀久白眼一翻,险些吐血三升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