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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节
    莫非……是史书上有详细记载?
    想到这里,凤息心中暗自决定,必须找个机会去把这些史书全部毁了。
    那段回忆,是属于她和扶言之,属于凤临国所有人的,后世之人绝对不能用审判的目光去看待。
    因为,他们没有资格!
    荀久看穿了凤息心中所想,勾唇一笑,“你不必担心,你五百年前的回忆,除了我们,没有人知道,史书上也没有记载,关于凤临国,在大燕历史上就是个未解之谜。”
    “大燕……?”凤息咬了咬唇,“这里不是凤临吗?何时成了大燕?”
    “说来话长。”荀久慢慢解释,“你且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可曾怪过扶言之?”
    摇摇头,凤息道:“没有,我信任他,即便是他没能赶来见我最后一面,我也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眼底漾着淡笑,荀久挑眉,“如若我告诉你,攻破皇城的那一战,是扶言之反叛了呢?”
    “开什么玩笑!”凤息想都没想,“五百年前,谁都有可能背叛我,唯独扶言之不可能。”
    “你就这么信任他?”
    “自然。”凤息笃定的目光,看得荀久心头一颤,她万万没想到,凤息对扶言之的信任已经到了这样深入灵魂的地步。
    “可是很遗憾,扶言之的确是临时反叛了。”荀久声音不疾不徐,找不出任何破绽,仿若在揭穿一件迟到了五百年的真相,“如果没有他的帮忙,玉无垠不可能有机会让战舰从南海穿梭而过,更不会一路畅通无阻到达皇城。”
    凤息嗤笑,“那么,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用穿云箭射中我旳人是扶言之?”
    荀久默然不语。
    “你们所看到的扶言之,隐忍蛰伏,武功高绝,为了复仇不择手段,可实际上,那是个连我说一句喜欢他都会脸红的人,纵然灵力再高深,他也只是个凡人而不是神,他只有一颗心,那颗心里住的是我,哪里还能生出另一颗背叛之心来?”
    凤息的话,字字句句敲打着荀久的心脏,让她再一次深刻地认识了这个受尽岷国百姓景仰的女王。
    她有她的尊严,她有她的人格,她有她爱的独特方式,她有她无坚不摧的信任,跨越时空。
    这番话,足以让听到的每一个人为之震撼与惊叹。
    荀久心底里对于凤息的那一丝不喜骤然消散。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扶言之能为爱入魔。
    因为凤息是个不轻易动情的女人,也是个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女人。
    然而,只要她动了情,只要她信任了一个人,那么这种爱,这种信任就会是永恒,哪怕沧海桑田,哪怕旁人用尽办法挑拨。
    这种女人,值得人深爱。
    扶言之在凤息心目中的形象永远都不会变。他之于凤息,不是高手榜第一的武林骄子,不是九方裳狠心遗弃的双生皇子。在凤息心里,扶言之只是一个男人,一个她深爱、她愿意交付百分百信任的男人,一个不会说情话,说起情话来却脸红不止的纯情男人。
    梵胤没说错,花魂下的这个凤息,果然是爱惨了扶言之。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对扶言之下得去手?
    想到这里,荀久心中生出了浓浓的担忧。
    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不能在郁银宸发作之前造出七星扫魔剑将他杀了,那么扶言之将会完全侵占他的身体。
    从今后,这世上再也没有郁银宸,只有扶言之。
    而扶言之的目的就是让凤息重生,倘若让他知道凤息已经苏醒过来,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帮助她完全重生。
    凤息扫视着荀久的表情,面上浮现一丝讥笑,“怎么,被我猜中心事了?你的确是在试探我,对不对?”
    不等荀久答话,凤息又用命令的语气对着两人道:“带我去找他!”
    荀久微笑,“你还没有听我说完故事。”
    凤息睨过来,淡笑,“我对你的故事,并不十分感兴趣,我只要知道,扶言之还在就行。”
    荀久摆正脸色,问:“凤息,我且问你,如果让你做个选择,在天下百姓与扶言之之间,你会选择什么?”
    凤息想都没想,“经历了一次生死,我很清楚,也很明白,我不在乎全天下,我只在乎他。”
    这句话,与当时扶言之在苗疆王宫说的一模一样。
    扶言之说,他不在乎有没有血缘关系,不在乎是什么身份,不在乎被世人诟病,背上骂名,他只在乎凤息。
    而现在,凤息也说了同样的话。
    这样一份无坚不摧的爱情,外人得用多大的力量才能让它产生裂缝?
    荀久心头微微一沉,脸色也苍白了几分,“如果,扶言之再也不是你之前认识的那个人了呢?”
    凤息勾唇,笑得随意,“他是魔么?还是鬼?那正好,反正我现在也没法像正常人一样活着,既然他也不正常,那不刚好登对了吗?”
    荀久凝目,心中有些挫败。
    凤息对扶言之的爱,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即便是她恢复记忆时以凤息的角度亲自感受过,也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这份爱无坚不摧。
    她原以为,凤息会怒,会嘲讽,甚至会动手。
    可实际上,荀久想错了。
    正如凤息所说,她不在乎全世界,她只在乎扶言之。
    所以,不相干的人,她根本不想理会。
    “说说吧!”凤息的指尖在石桌上敲了敲,“说说你们想方设法让我现身的目的,总不会,是让我来听故事的吧?不是我自吹自捧,你们能让我这个灵力高强的人恢复成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损耗八成以上的功力,就凭你们两个,是不可能办到的,一定还有很多帮手,既然如此大费周章,那么,目的呢?”
    荀久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凤息,如果我告诉你,你和扶言之是同母异父的姐弟呢?”
    ☆、第032章 天地不容,屠尽天下又何妨?
    唇边笑意顷刻凝注,慢慢冻成霜雪,凤息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目光定在荀久身上不放,“你说什么?!”
    她永远都是这样,就算天塌下来了,脸上的表情也不会有多惊骇,看起来镇定极了。
    荀久慢慢地、声音低柔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凤息周身气息更冷,出口成冰,“你开什么玩笑!”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的样子么?”荀久双手交叠,表情看起来很严肃。
    凤息自然是不信荀久所说的这些话,她转目,看着扶笙,问:“她说的这些,可否属实?”
    扶笙淡淡看她,“信则有,不信则无。”
    “我要听真话。”凤息语气很霸道,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仪。
    “真。”扶笙缓缓吐出一个字。
    凤息眼眸眯成一条线,眉心蹙拢,好久不语。
    “凤息,你知道我是谁吗?”荀久看得出来,凤息能做到这个反应,足以证明她很诧异很震惊了,对于她来说,这已经是极致反应。
    若是换做五百年前的凤息,即便是扶言之真的利用满月弓和穿云箭射中了她,她也绝对不会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来,她的脸上,一定挂着浅浅的笑容,绝对不会让伤害她的人有机会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荀久很清楚,这就是凤息。
    也是,她的前世。
    “你说过了,这位公子的夫人。”凤息抬目,几乎是转瞬就敛了情绪,似乎她根本就没听到荀久所说的那个在外人看来是惊天秘密的血缘关系。
    轻笑一声,荀久弯唇,“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不再往深了想?”
    凤息原本有些心不在焉,此刻听到荀久的话语,她一下子凝神,仔细打量她片刻,又看了看扶笙,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试探问道:“莫非,你是五百年前的哪位熟人转世?”
    荀久没有急着回答,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旁边的扶笙,“你看,这位是扶言之转世,光凭他的容貌,你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对吧?”
    凤息颔首,不置可否。
    “他叫扶笙,大燕皇七子秦王殿下。”
    荀久解释。
    凤息眉目微微动了一下,并没有过多反应,她想见的,是扶言之本人,而不是转世以后的扶言之。
    说到这里,荀久又停下来,开始转移话题,看向凤息,“你觉得,扶言之够爱你吗?”
    “爱。”凤息回答得干脆,毫不犹豫,“他的爱,隐藏在血海深仇的背后,充斥于一个个脸红心跳的瞬间,飞扬在他看我的每个眼神里。他的爱,是无条件的信任,是经过梵音沐浴脱尘后的圣洁菩提花,无暇,纯洁。他之于我,重于天下。我之于他,盖过血海深仇。九州四海,寰宇内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扶言之,再也找不出第二份这样重的爱。”
    荀久看着凤息,就好像忽然之间回到了那个春寒料峭的黄昏,云州城客栈,一群江湖游侠在戏说江湖上的奇闻异事。而凤息独站楼上,出神地望着楼下角落里那一抹无暇的白影。
    缘起。
    纵然两人皆性子冷情,纵然一正一邪,可还是因为这惊鸿一瞥,在后来的无数次交集中摩擦出了火花。
    那个时候,凤息不懂爱,她问他:“院舍着火的时候,你也跳进火海去了,当时你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
    那个时候,他也不懂爱,他说:“我可以试着喜欢你。”
    她以为,他救她是为了利用她复仇。
    他以为,他就是在利用她。
    许是天定,许是情深缘也深。
    两人谁也不曾发现,这份“利用”其实从一开始就充斥着微妙的情愫,它就好像滔滔爱河的闸口,一经开启便再也无法关闭。
    两人更没有料到,这样一份不被武林,不被江湖,不被世俗所允许的爱恋,终究发展成了感天动地的旷世奇恋。
    一朝烽烟起,痴心落两处。
    一边是知晓真相泣下血泪青丝白发入魔门,一边是黑云压城硝烟不断披甲上阵死敌手。
    这份爱有多重?
    似乎无从衡量。
    但凤息那句话说对了,扶言之给她的,就好像被空灵梵音洗涤净化过的佛门圣花菩提,无暇,纯洁,承载着的,是扶言之一颗完整无缺口的赤诚之心。
    纵然世俗纷扰,纵然仇深似海,但毫不影响他从万千纷杂中剥离出来的完整的爱。
    天下给她,人给她,爱给她,整颗心都给她。
    旷世之恋,当如是。
    收回思绪的时候,荀久发现自己竟然湿了眼眶。
    “那么,即便没有百世同心结,你也相信他会生生世世爱你吗?”荀久继续问。
    凤息闻言,先是怔了一下,但随即便露出一抹淡笑,笑容有些自嘲的味道:“原本看到你和秦王在一起,我是不信的,可通过刚才的对话,我把五百年前的那些点点滴滴细细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尤其是他对我的那些笨拙而又无微不至的关心,这一次,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