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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节
    “看来,这次我们得谢谢邵年了,他把咱们亏去的那些都补回来了。”
    二人一路谈笑,离了宫。
    ……
    装潢华丽的宫殿之内,有身着紫衣锦衣男子端坐在桌边,一只手把玩着桌上的青瓷茶杯,姿态悠闲。
    他的正对面,坐着一位蓝衣男子,正是今夜得了女帝赞赏并且被纳入后宫的何子衿。
    “叔父,接下来侄儿该怎么做呢?”何子衿说着,提起桌子正中央的茶壶,倒满了两只茶杯,将一杯缓缓地推到何王夫身前。
    “你目前的任务,就是讨陛下欢心。”何王夫淡淡道,“能做到再说吧。”
    “侄儿觉得,这个任务不难。”何子衿面上挂着一派轻松的笑意,“看今夜陛下的态度,似乎对我有了兴致呢。”
    “你可别太自以为是,有兴致跟喜欢是两码事,你当真以为她那么好接近么?”何王夫冷哼一声,“她今天对你有兴趣,可能明天就看也不看你一眼,在她身边的不少男子都是莫名其妙就失宠了,我之所以还能站在她身边,正是因为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家世显赫,朝中有势力支撑着,陛下才对我好一些,但也并没有多亲近,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何子衿闻言,微微讶异,“陛下有这么难相处?”
    “她脾气不算坏,但是,她并不好亲近。”何王夫道,“这么多年,难道我还不了解她么,有些时候,我都觉得她没心没肺,你看看如今几个公主失踪,她伤心吗?至今为止我还没见她流过一滴眼泪。”
    “那陛下就没有特别喜欢哪个子女么?如今二公主四公主八公主都不知所踪,三公主贬为庶民,六公主不成气候,七公主沉睡不醒,五王爷只有孩童的智力,九王爷才认祖归宗不到一月,陛下会将储君之位给谁呢?”
    “原本我以为,清罗是可以拿下这个位子的,可现在清罗……”提到尹清罗,何王夫咬了咬牙,握拳锤了一下桌子,“清罗失踪了这么久,我一直不曾停止去寻找她,可时间越长,我的希望也就越渺茫,坊间传闻她被仇杀,我一直不愿意去信,现在看来,是真的没有希望了。”
    何王夫说着,伸手扶额,“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老五身上,希望他能恢复神智,这样,他才有希望去争,至于老九,呵,一个在外漂泊多年的野孩子,虽然他父亲聪明绝顶,但在他身上,我看不见他父亲的影子,迟早我要整垮他。”
    二人正说着话,忽有宫人跑上前来,到了何王夫身侧,朝着他耳语了几句。
    何王夫听完,冷笑了一声,而后挥了挥手,示意宫人退下。
    “才提到老九,马上就有消息传来了。原来这家伙跟最近新封的那名女御医当真关系匪浅。”
    “谁?”何子衿道,“是不是抓到九王爷什么把柄了?”
    “把柄倒是没有,不过,我希望很快就有。”何王夫淡淡道,“最近陛下新封了个御医,据说医术了得,原本快死的老七被救活了,只可惜暂时还醒不过来,于是这个御医便每日要来给老七看看状况,御医院里有我的人,亲眼看见宫宴结束之后,这个御医与老九在树下密谈,老九似乎给了她什么东西,还有,前两日,我派去盯着老九的人来报,说是老九去了那御医的府邸拜访她,二人就站在门口说话,那御医似乎在训他,你说,一个御医,凭什么训一个王爷?”
    何子衿想了想,道:“御医胆敢训王爷,若不是这御医胆大包天,那就是他们交情匪浅。他们来往,一定是抛开了身份的,否则我想不出,那御医凭什么敢训王爷。”
    “看来这个霜满天,也不简单。”何王夫眯了眯眼,“他们极有可能很早就认识,关于老九的行踪,我掌握了一些,他好几次出入地下黑市,我的人跟进黑市之后就跟丢了,说不定他是去见什么人,老九背后没准有个大帮手,得挖出来才行。”
    “那依叔父之见,该怎么挖?”
    “这样,暗里的我们不知道,先从明面上的下手,从霜满天开始。”何王夫说着,唇角轻扬,“子衿,愿意帮叔父这个忙么?”
    “叔父请吩咐。”
    “你设法去接近这个霜满天,试试看能不能从她口中套出关于老九的秘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
    第二日。
    苏惊羽如往常一样,起了床,洗漱吃过早点后,便去宫里给七公主‘看病’。
    为七公主熬了药并且给她喂下了之后,苏惊羽便打算离宫回府。但她才起了身,便有一名宫女走上前来,朝她道:“霜御医,您这是准备要回去了么?”
    苏惊羽闻言,笑道:“怎么,你有事?”
    “不是奴婢有事,是何公子有事。何公子方才突感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听闻霜御医您医术好,他的住处离这儿又近,便想让您过去一趟,给他看看。”
    苏惊羽道:“哦,这样……那你带路罢。”
    女帝的后宫们,除了何王夫之外,其余的皆是被称作公子。
    这位何公子,便是昨夜那位被阿尧称作‘卖弄风骚’的何子衿。
    苏惊羽被宫女领着去了何子衿的住处,到了他的卧房外,宫女推开了门,“霜御医请进。”
    言罢,转身离开。
    苏惊羽跨过门槛,抬眼,入目的就是一道慵懒的身影。
    浅淡的的轻烟携着香气在屋子里浮动着,铺着深紫丝绸的地面上,有乌黑的青丝四散,半掩着男子清雅俊秀的面容,袅袅轻烟携着琵琶音曲,无端令人觉得幽凉与清新。
    男子身着淡白浅蓝为边的长袍,清瘦的腰身扎着同色腰带,他半磕着清秀的面容,修长的指拂过琵琶弦,无端带了几分优雅宁静。
    听到脚步声,他抬眸,看了一眼入室的苏惊羽,悠悠道:“这位就是霜满天霜御医?久仰。”
    苏惊羽不知他搞什么名堂,直觉告诉她,这家伙不是真的有病。
    她上前几步,到了何子衿身前,“何公子,您是哪儿不舒服啊?我瞅着你似乎挺精神。”
    “我头晕呢。”何子衿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霜御医,要不要给我把把脉?”
    “当然。”苏惊羽道,“请何公子伸手。”
    何子衿依言伸出了手。
    苏惊羽装模作样地伸手搭上他的脉,悠悠道:“何公子脉象很正常,不像是有病在身,若是你真觉得头晕,也许是缺乏休息,多多睡觉。”
    “我昨夜睡得很好,霜御医给出的原因,不符合实际。”何子衿道,“听闻你医术高明,现在看来,似乎只是徒有虚名。”
    “我徒有虚名,也好过何公子你无病呻吟。”苏惊羽呵呵一笑,站起了身,“不知何公子为何要戏耍我,何公子若是没其他事,我便要回府了。”
    “站住。”何子衿叫住了她,站起了身,缓缓走到她面前,“霜御医,抬头看着我。”
    苏惊羽闻言,果真也抬头看他。
    何子衿见此,朝苏惊羽凑近了一分,“我好看吗?”
    这一刻,苏惊羽倏然觉得眼前有一瞬间的眩晕。
    当然,绝不是被何子衿帅晕的。
    而是……这屋子里的焚香有异常!
    她一进来就知道这屋里有焚香,但她没想到,何子衿光明正大地请她来,还敢对她使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苏惊羽定了定心神,咬了咬唇,使自己清醒了几分,而后,迅速后退一步,从衣袖中掏出随身携带的清毒丸,吃了下去。
    每次吃这个药丸,都会想起月光。
    她走之前,月光给她备了不少,据说,把谪仙殿后院里的药材都拔光了,全制成药丸送给她,而后重新种上,估计得要明年春天才能成长。
    果真是铁哥们。
    苏惊羽吃下药完后,很快恢复清醒,抬头看何子衿,故作平静道:“何公子刚才说什么?”
    何子衿见她不受迷香的影响,唇角微抽,“你刚才吃了什么。”
    她方才明明是受到影响了,吃了颗药丸后,又变得云淡风轻,可见那药丸能抵抗这迷香。
    “哦,吃了颗糖。”苏惊羽道,“何公子有所不知,我贫血,还有低血糖,这是两种病不算罕见,病发时,人有那么一瞬间的头晕目眩,刚才您走近时,我就有点儿头晕了,我多半是又犯病了,吃了颗糖,好多了。”
    何子衿眼角剧烈一跳,“……”
    好个霜满天。
    明明就是知道了这屋子里有迷香,吃了颗药丸,这会儿却又故意不揭穿,胡扯什么贫血,要吃糖,简直……可恶。
    他总不能自己承认这屋子里有迷香,告诉她自己想迷惑她,那显得多么愚蠢。
    既然对方要装傻,他为了面子,也不能揭穿自己。
    何子衿心中有气,面上还得优雅地笑,“原来这世上还有病是靠着吃糖就能解决的。”
    “当然有。”苏惊羽笑道,“何公子,没别的事了吧?”
    “我当真觉得头还有点晕。”何子衿道,“霜御医,我先去睡一觉,若是睡醒后还觉得身体不适,你晚些再来给我看看可好?”
    苏惊羽道:“好啊。”
    晚些再来,又想耍什么花样。
    苏惊羽心中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何子衿,果真风骚。
    ……
    苏惊羽回府之后,将在宫里所遇到的事儿都告知了贺兰尧。
    “小白脸就是小白脸,手段低贱不入流。”贺兰尧冷嗤一声,“看来姓何的是盯上你了。”
    “阿尧所指,是那个姓何的?何王夫还是何子衿?”苏惊羽笑道。
    “两个姓何的。”贺兰尧不咸不淡道,“一样的龌龊,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是该给姓何的一点颜色看看了。”
    二人正说着话,贺兰尧忽听屋外有异响,当即目光一凛,身影一闪到了窗子边,伸手拍开了窗户,正对上一道黑影。
    黑影眼见自己暴露了,忙转过身欲跑。
    贺兰尧蹿出窗外,身影恍如鬼魅一般迅速,一眨眼到了那黑衣人身后,朝着他的背后打出一掌。
    黑衣人“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从地上爬起了身,正准备还击,却不料背后忽然一寒,他下意识转过头,正迎上一把大斧迎面劈来。
    那斧头的刀锋似有冷光浮动,来人一刀砍下,竟是将黑衣人从头往下直接将整个人劈成了两半!
    鲜血四溅,惨不忍睹,落下一地的血花。
    “哎呀他娘的,这斧子这么锋利?”来人怪叫一声。
    贺兰尧听着这声音,并不搭理,转身就进了屋子。
    “小十,你又不理我!”君清夜扛着带血的斧子正要跟上,却见前头的贺兰尧忽然止步。
    “别把血腥气带进屋子。”贺兰尧的声线清凉。
    “哦,好好好,我差点儿忘了呢。”君清夜回过身,将手里的斧子递给身后的一名下属。
    他这次来,带了好几人,远远地看见月光下有两道人影在动,走近一看才知道是贺兰尧袭击一名黑衣人,那黑衣人挨了一掌还想还手,他当即想也不想,拎着斧子就给那黑衣人来上一刀。
    一刀下去,没收住手,直接把人给劈成了两片。
    他的外衣染了血,小十说不能把血腥之气带进屋子,他便只好将外衣褪去了,扒了一名属下的外衣穿上,这才走近屋子里。
    “君清夜,你怎么来了?”苏惊羽看见君清夜入室,笑了笑。
    “自从月落乌啼那几个小子不在之后,我看你们身边似乎都没人使唤,一般人你们也信不过,那我带来的人总有用吧?”君清夜悠然道,“我这次来,带了几个杀手来给你们当下人用,别跟我客气,随便使唤。”
    贺兰尧闻言,道:“你带来的人,是极乐楼的人吧?在我看来,极乐楼的人可不值得信任。”
    “小十,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极乐楼是我大哥当家做主,但我也是有亲信的,难不成你以为我随便找几个杀手就敢拿来给你们用?放心,他们绝对不是大哥的眼线,就是我叫来给你们看门打杂的,省的有些阿猫阿狗潜入宅子来作怪,这不,今晚就有一个不知哪儿来的混账东西,被我一斧子不小心就给劈了。”
    听闻君清夜的话,苏惊羽淡淡一笑,“那好,我就信你的,让他们看门打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