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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不过一天下来,四个人倒是挖了二三百斤春笋,逮了七只竹鼠,三只野兔子,还捡了一窝野鸡蛋。
    手推车使上,费劲儿的推回家。
    等次一天,赶集卖完饸烙面和米粉,裴芩借了头驴车,把春笋和糖炒花生装车。
    “你会不会赶车啊?别半路出事了!”裴茜很不放心,昨儿个嚎的半天的五环六环的,今儿个就要自己赶一辆驴车,半路赶到沟里河里可坏事了!
    “驴又不是马,赶着不就往前走了吗!”裴芩连马都会骑,还赶不住一辆驴车!?
    看她满不在意的样子,裴芫和裴茜都有些提心吊胆。
    裴芩一路上哼着五环,稳稳的赶着驴车到了原阳县。把聚仙楼的糖炒花生送到,又往得月酒楼,叫了人出来搬货。
    掌柜的一看有春笋,顿时笑的满脸花。
    王庭让她把驴车停好,先教他上次的转身,他已经学会了裴芩好几个技能,但那个半空转身的却总是转不好,摔了几次,就越发转不好了。
    裴芩今儿就重点教他这个。
    等吃饭的时候,章岩过来,一身淡青色竹叶纹直裰,狭长的凤眼微微眯着,嘴角噙着一抹笑,“拿竹笋做菜,还把酒楼掌柜忽悠的欢天喜地,裴姑娘真是好能耐!”
    裴芩看着他衣衫上的竹叶纹,还有细细的水竹笋隐没在竹叶中,高高挑眉,“愿打愿挨,你情我愿!”
    “还得多谢你,发现了一道好菜!”章岩笑着说,眼神望着她的脸色。
    裴芩不堪在意的耸肩,“竹笋只是刚出土和竹子不太一样,仔细点就能发现,有竹子的清香,不难发现就是竹笋,我也没打算一直卖这个,也不准备靠这个吃饭。”
    “糖炒花生已经有人做出来了。”章岩又道。
    裴芩就笑了,“饸烙面也会有人做出来的,那又不管我事,只要还有人愿意吃我家的饸烙面就行了!”
    看她笑的竟如此坦然,毫不在意,章岩微微敛起嘴角笑。
    裴芩最后好心的跟他道,“这世上的事只有三种,我的事,你的事,关我屁事!”老娘的事儿,又关你屁事!
    章岩俊脸微微发黑。
    裴芩摆摆手,吃完饭,教到王庭下晌,赶着驴车,揣着银子回太平镇。
    孙大顺过来,说是快上梁了,让裴芩准备一下。
    这事方老秀才也今儿个也问了,说是上梁通知他,他过来帮忙主持。
    上梁是大事,裴芩就算不想别人插手,也不能不通知。
    吉日这天,还正好逢集,方老秀才和冯守兴方慧等人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裴芩拿着钱,在集上采买了各种刚出来的新鲜的青菜。由方婆子看着,余氏和方慧掌勺做的菜,阮氏和裴芩姐妹打下手。正好把竹鼠和野兔子肉都用上了,多添了俩菜。
    方老秀才主持了上梁仪式,请了亲朋和孙大顺一干工匠吃了饭。
    方立看了下,总共堂屋四间,厢房四间,有八间屋子。那儿子要来镇上念书,就可以直接住在这里了,也可以和裴芩姐弟几个多培养一下感情。看了眼一直说房子盖的气派的冯守兴,方立没有立马提出来。
    之后上瓦就快了,不过两天,就盖上了瓦。只剩下收尾的细活儿,还要半个月的样子忙完。
    结算了工钱,裴芩手里攒的几十两银子也快干了。
    “娘的!十两银子不被打劫,现在也能打些简单的家具摆设了!”裴芩扒拉着手里剩的十二两银子,忍不住再次骂娘。
    封未正准备过来,让她们晚饭给墨珩送一份,听她骂娘,脚步一顿,连忙又转身走了。
    墨珩听他又回来,问他,“怎么了?”
    封未有一瞬的尴尬,“忘了拿东西了。”随便找了个东西,又拿着出去。
    裴芫和裴茜都没在,出去洗衣裳了。
    封未只能硬着头皮过来,说麻烦裴芩晚上给墨珩送饭。
    裴芩这会正在骂那劫匪,听他的声音,突然跳了起来,“卧槽!老娘终于想出哪不对劲儿了!就是你特么的打劫老娘!?”从她们租了孔老爹的院子,她一直觉得这个瞎子的随从有些奇怪的地方。声音再刻意,她还是听出来了。
    封未脸色一变,否认的话立马就出口,“什么打劫!?裴姑娘你可别含血喷人!”
    裴芩上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老娘都听出你的声音了,还装!?”
    封未稳稳站着,“我真没有打过劫,裴姑娘你认错人了!”
    裴芩才不听他说的,一拳照着他的左眼打过去。
    封未倒吸口气,没想到她小小的纤瘦的小姑娘,力气竟然这么大。
    裴芩打完一拳就收了手,磨着牙道,“老娘现在缺钱,等着他双倍奉还呢!”
    “双倍奉还?那裴姑娘就不用担心了,你遇到的可能不是真的劫匪。到了时候,人家说过双倍奉还,也肯定会还你的。不过,能打劫一个小姑娘,真的不是我!”封未解释完,没多留,很快就走了。
    “不是你妹!打劫老娘一个女的,没见过那么怂的!有本事劫富济贫去!”裴芩骂着竖中指,还是觉得不解气。
    过了会,墨珩拄着拐棍过来,“对不起!”
    裴芩哼哼一声。
    “银子……我会尽快还给你的。”墨珩迟疑着。
    裴芩又哼哼一声,“你这瞎子能干啥?”不信他的话。
    墨珩好一会没有说话,“我帮你们剥花生。”
    “我们买的花生米,不需要剥!”裴芩没好气道。这个瞎了,那随从不是有手有脚,还功夫不浅的样子,非得学人打劫,还劫到她头上来了。
    “……我给你弟弟讲学。”墨珩又道。
    “谢谢!他有夫子,不需要!你这瞎子也教不了!”十两银子不要,裴芩也不想和这个明显头顶大麻烦的主仆扯上关系。
    “你不是说,只要心不瞎,就能看见吗!?我虽看不见,却可以讲义。”墨珩道。他从出来,就一直在吃药,封未若不是囊中实在羞涩,也不会去打劫她。他之前说挣了十两银子,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不用!”裴芩呵呵。她们很快就搬走了,这个明显大麻烦的,还是远离比较好。
    墨珩却想做点什么,也减轻封未的负担,等裴文东下学回来,就叫了他,说是以后给他讲学问,上学之外开小灶,让他每日下了学到他那里去。
    裴文东睁大着眼,赶紧跑了。回来就跟裴芩说,那个瞎眼的莫名其妙非要教他念书。
    “那个瞎子有病,离危险人物远一点。”裴芩告诉他。
    裴文东乖顺的点头应声。
    封未回来时,裴芫和裴茜就见他左眼青紫了一片,是被人打了。
    次一天裴文东下学回来,墨珩不见他去,就拄着拐杖过来,也不管裴文东听不听,跟他讲了几点如何看书做学问,如何练字的诀窍。讲完,就拄着拐杖,摸索着回屋。
    裴芩嘴角连连抽搐,“果然是眼瞎,看不见老娘反对。”
    “长姐!我不跟他学!”裴文东保证。
    “对!不能跟他学!”裴芩赞同的点头。
    墨珩却每天裴文东下学后过来,根据他背的书的进度,给他讲学,走时说一句,有不懂的去问他。
    裴文东睁着眼看裴芩。
    裴芩翻着眼看天,把她整到这破地儿来,还给扔到麻烦堆里,贼老天绝对的是故意的!
    裴文东在学堂上被夫子夸赞了,他一脸犹疑的回来,纠结的眼神看着已经在等他的墨珩。他无意脱口而出他讲的东西,没想到夫子会对他夸赞不已,下学还留了他说话,问是不是姥爷指点他学问了。
    姥爷没有指点他学问,是这个瞎眼的指点了他的学问。
    裴芩问了缘由,沉沉的瞪了眼墨珩。
    墨珩依旧给裴文东讲学,也不管他听不听,愿不愿意听,裴芩让不让他听,讲差不多了就回自己屋,晚上跟裴芩要一碗吃的。
    裴芩也实在忙,没有多少时间总跑到山上去挖春笋,又带着裴芫姐弟往山上跑了一天,挖了两袋春笋送到得月酒楼,就把挖竹笋的注意事项告诉得月酒楼掌柜,让他们以后自己去挖春笋,记得留一些,不然明年就没得吃了。
    大掌柜和二掌柜都惊讶无比,没想到拿到满口特别清香滋味儿的菜肴竟然是竹笋,那个竟然也能吃,还如此清香美味。
    方家离山比较近,山上也长了成片成片的竹子,裴芩就告诉方婆子上山挖春笋,新鲜着卖,自家吃,或者腌制酸笋都可以。
    听她们冬天就是卖竹笋和竹鼠挣到买口粮的钱,方婆子想到惨死的大闺女,不禁心酸难忍。
    方老秀才一看山上春笋多,就说腌制酸笋卖。
    裴芩自然把她知道的注意方法和诀窍都倾囊相授。
    之前把做米粉的作坊教给裴里正家,盖房子又不找他看着,爹娘张口借给她们十两银子,还没说哪一年还,已经让方立心中抱怨不已,听方老秀才把做酸笋的事交给他,倒是一鼓作气,准备也做个酸笋作坊,开始稳定挣钱。
    方老秀才给他找过不少能稳下来的活计,都被方立干着干着玩完了,他还满嘴借口。方老秀才把腌制酸笋的活儿交给他,让他说不出抱怨,也有了事干。
    香椿芽很快长了出来,红红的鲜嫩,裴芩摘了一筐子回来,香椿芽炒鸡蛋,香椿芽凉拌豆腐,次一天面摊上就多了一种香椿打卤面。
    榆钱裴芫还能跟着吃个十来天,可香椿她是真的吃不了那么多,小声的请求,“长姐!咱能不能少吃点香椿,做点别的菜?”
    裴芩恍然,“我以为你们都挺喜欢吃!”然后家里的菜就变成了两种,一种香椿做的,一种不是,香椿做的那碗,几乎都被裴芩包圆了。
    她还觉得不过瘾,看人家摘了香椿,炸了朝天椒砸香椿辣椒,也炒了一大筐子朝天椒,到舂米的碓碓那排了队,砸了满满一盆子的香椿辣椒。这个存放得当,可以放一年。即便上面长了毛毛,只要把毛毛那一层刮掉,就可以加了水和香油和了,抹在馍馍上或者面条上,辣椒和香椿的两种香味儿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特殊的香辣,讨厌的人不喜欢,喜欢的人就更加的喜欢吃。
    连吃了两天,裴芩白净的小脸上,接连蹦出几颗粉刺痘痘。
    裴茜不让她再吃了,她要是吃出事儿来了,家里谁撑着!?
    脸上的粉刺痘痘碰着也疼,裴芩终于停止了进食香椿辣椒,开始盼着刚冒头的槐花。
    等槐花下来,裴芩姐弟的饭桌上立马就多了蒸槐花,炒槐花,槐花饼和槐花包子,槐花蒸饺,槐花蛋饼。面摊上也多了一样炒的蒸槐花。
    这个裴芫和裴茜都不太喜欢吃,倒是常咏麟和小同伴喜欢,俩人每次过来,都要吃上一碗。
    不过这个下去的快,随着清明过去,槐花就老了。在墨珩也跟着连吃了几天的各种槐花吃食后,槐花终于不能吃了。
    清明后,吹在人脸上的春风也越发温暖了起来。
    门窗也做好,装好了,地上铺了青石板。屋里的炕,和厨屋里的灶,都点火试了,熥了几天,屋子就全干了。只要摆上家具,就可以搬进去住了。
    裴芩现在没有银子打家具,手里有二十多两银子,她需要把方家的十两,冯家的五两还给他们。
    每到这时候,裴芩再看见封未和墨珩,都要暗搓搓的甩上几个眼刀子。
    倒是裴文东的学问,进步很快,还真是归功于墨珩。
    裴芩依旧不想跟这瞎眼主仆多牵扯,归拢着东西,准备搬回家。
    孙婆子过来面摊帮忙,问她们啥时候搬回家。
    孙铁柱和邹兴抽空打了桌椅板凳,还有几个樟木箱子作为乔迁礼送来。
    方婆子送了被褥和二两银子礼钱,“你们现在手里正缺钱,东西也不跟你们添置了,钱你们留在手里,捡了紧要的买!”
    方慧也很是大方的送了一吊钱和几个竹筐子,筛子。
    邹兴家里送的铁锹,和锅铲,菜刀,等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