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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节
    裴芩哈哈哈大笑一声,催促一旁的主簿,“快点都记上!然后罗列成一条条的罪状,给我瞧瞧。免得被砍了头之后,我都不知道我犯了几宗罪啊!”
    “……大人?”主簿看着墨逇询问。
    墨逇面色冷沉,起身先出去,交给副审继续审问。
    他一走,副审郑士劼就再次审问一遍,“裴芩,墨珩!你们若再不从实招来,休怪本官大刑伺候!”
    “大人!草民真是冤枉的!酱油下毒一事,大人应该去宫里查,既然下毒,必然会留有线索。”裴芩看他要动刑,认真的喊冤。
    “大胆刁民!还不招认,来人!给我上刑!”郑士劼怒拍一下惊堂木,高声喝道。
    立马有一个高壮的男人,拿着牛皮鞭子进来。
    狱卒上来就拉墨珩和裴芩绑上架子。
    墨珩起身,拉着裴芩护在身后,“她一个女子,顶破天也就骂骂街,给宫里下毒,兹事体大,也只能是我主谋,你们尽管朝我来。”
    裴芩仰头看着他挡在身前的高大背影,想要拉开他,却撼动不了,“墨珩!”
    墨珩丝毫不动。
    “打!”郑士劼下令。
    高壮的男人,面色狰狞,拿起牛皮鞭子重重甩过来。
    破空的声音响起,下一瞬,墨珩身上的白色囚衣裂开一个口子,皮肉浸出血丝。
    啪!
    啪啪!
    一鞭子接着一鞭子,狠重的打过来。
    裴芩紧紧攥着拳头,松开抓着他衣裳的拳头。
    墨珩背后的手抓住她,不让她动,一声不吭的忍着。
    即便重犯也不能刑罚过重,那边还有个沈颂鸣在奔走,沈弼也上了折子。
    大楚律法规定,鞭刑不过百。
    整整一百鞭子打完,郑士劼摆手让停下来,再次审问,“裴芩,墨珩!你们可认罪?”
    “冤枉。”墨珩换了口气,平静的阐述道。
    郑士劼怒目盯着,转向被他护在身后的裴芩身上。
    她几乎被墨珩高大的身形挡严实,露出的拳头,抓着他侧腰的衣裳,死死攥紧。
    郑士劼当即就要下令,对裴芩用刑。
    “她有身孕!”墨珩直接道。
    郑士劼皱眉。
    “他日若是查清事实,清白天下,郑大人你背负了人命,可还想继续为官,活在人间!?”墨珩冷冷威胁。
    “大胆!”郑士劼怒斥一声。
    却也没有再说要对裴芩用刑的话。
    “把他们关进大牢,稍后再审!”丢下一句话,也离开了。
    裴芩扶墨珩回到牢房,看着他身上一条条浸血的鞭伤,闭眼。
    墨珩把她的头按在肩膀抱着,低声道,“如果我没料错,坚持几天,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裴芩一天都不想坚持!他本来就是个短命的,要天天这样,即便出去后,他剩下的半条命还能撑多久!?
    察觉到她胳膊主动搂过来,环着他,墨珩嘴角微微扬起,“伤口好疼,给我舔舔吧!”
    “闭嘴!”裴芩闷声喝他。个闷骚,现在还不老实!
    “好。”墨珩笑应,靠着墙闭目养神。
    外面墨逇问了情况,就写了折子,进宫见驾。
    正好和进宫的沈弼碰面,俩人同去了御书房,面见皇上,却是为同一件事。
    沈颂鸣已经查到些线索,酱油里的毒不可能是从宫外下的。所有酱油封口的油纸,蜡油,第二遍封口,必会有不同之处。那墨逇能给自己儿子眼睛毒瞎,只剩半条命的逐出族谱,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在,他又怎会公断?大理寺有失偏颇,这个案件就应该刑部和大理寺一块查。把裴芩和墨珩转移到刑部大牢里去。
    墨逇不同意,“此案一开始便由大理寺查办,下官已经掌握到一定证据。沈阁老又何故插手,为刑犯开脱?”
    沈弼睨了他一眼,“那么敢问墨大人,令郎墨珩,你也认为他投毒谋害皇上?”
    这个沈弼,竟然妄图把墨家拉下水。墨逇脸色慎沉盯着沈弼,“墨珩已被逐出家族,和我墨家再无任何关系!他是否投毒,下官会用证据说话!”
    沈弼笑了声,“这也只是你一面之词,令郎十三岁便擢取乡试头名,少年解元郎,前途无限,墨家又缘何突然把此等天之骄子逐出家族?区区几年,他便主谋给宫中下毒,此事,墨大人怕是需要避讳一下!”
    听这里面还有墨珩的事,皇上沉声问怎么回事儿。
    墨逇拱手回道,“刑犯墨珩之前确实是微臣家的逆子,只因他犯了不可饶恕的家族重罪,家丑不可外扬,族里便把那逆子逐出家族,并未宣扬。此次酱油下毒一案,微臣定会公正公断,以证天下。”
    沈弼也奏禀,把此案移交到刑部来查办,大理寺避嫌。
    经过月余时间的沉静,皇上也察觉出,裴芩即便有些不凡,但一介乡野女子,也不可能把手伸到宫里,太后和他,及众妃嫔都中了毒。这事的确没有开始面上看着的简单。想了想,“那就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审理此案!凶犯已经缉拿归案,朕要你们尽快破案!”
    沈弼忙应声,“臣定会查出真相,大白于天下!”
    皇上发了话,让刑部和大理寺共同查办此案,沈弼随是文冤阁大学士,却是刑部尚书,可以光明正大的提审裴芩和墨珩,插手此案。
    沈颂鸣听到结果,松了口气,“还多亏了墨逇是死瞎子的爹!”立马就想去牢里看看,墨逇之前就差点把墨珩这儿子弄死,那郑士劼也不是个公正的人,裴芩和墨珩落在他们手里,说不定已经用了刑了。
    但裴芩和墨珩是死刑犯,一直关押在死牢,连刑部提审,都被拒了。
    皇上是下了命,刑部可以插手,但大理寺已经提审过了,没有丝毫进展,眼前的证据只有被下了药的酱油和无用的口供,其他证据,就需要各凭本事去搜集查证了。
    方留明和方辅在外面急得团团转,却一点办法没有,连封未的人都找不见了。
    裴芩和墨珩全部被打入死牢,封未比他们更着急,正在到处暗查,搜集证据,只希望快一点能顺着沈颂鸣那的线索,查出有力的证据,即便不能查出真凶,也要先帮公子和少奶奶脱罪再说。
    牢房里暗无天日,只能根据送来的剩饭判断,是不是过了一天。
    “饭里还有肉丝,伙食还真不错!”裴芩端着碗呦呵。
    墨珩却不想吃这里的饭,不是嫌弃吃不下,而是饭里下了软筋散,他要是再吃,武功一点都使不出来了。
    “吃吧!不吃饭也要喝水,总之避免不掉!干啥还让自己饿着,渴着。”裴芩把碗递给他。
    墨珩接过碗,把她落下来的碎发拢到她耳后,拿了筷子开始吃。
    两碗剩饭刚吃完,喝了碗凉水,外面提审的又来了。这次不单是墨珩,却是主攻裴芩。
    牛皮鞭子狠重的打在身上,火辣辣的,裴芩都能听到自己皮肉开花的声音,喝笑了声。
    郑士劼分别审问墨珩,“再嘴硬下去,只会吃更多皮肉之苦!你还是尽快招了,也免了这刑罚!”
    隔壁传来裴芩压抑的闷痛声,墨珩眸光幽暗的看着郑士劼,杀意暗涌。
    打完后,郑士劼直接吩咐,“把他们分别关押!”
    把裴芩和墨珩分在两间牢房里关押。
    墨珩靠在一角,朝隔壁牢房伸着手,“芩儿…”
    “别叫。”裴芩靠坐在墙上,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没有气力的回他。
    “把手给我!”墨珩坚决道。
    “还没腻歪够啊!”裴芩没好气的说着,搭在膝盖上的两只手烫的红肿红肿,轻轻的打着颤。
    墨珩好一会不说话,就伸着手,抓着一墙之隔这边的牢房栏杆,青筋直冒。
    裴芩扭过头,靠着墙闭上眼。
    一连三天,裴芩除了脸还没伤,手和身上都带了伤,很快被折磨的没了人形。
    认罪就是灭门,不认就用刑。
    见又开始提审,墨珩冷声道,“我认罪!”
    郑士劼一听,立马赶来大理寺牢房,审问墨珩。
    墨珩认罪毒是他让下的,又指认了内务府几个下毒之人和买通的太医院御医,让郑士劼去拿人。
    大理寺终于审问出了重要情报,立马申报去内务府和太医院拿人。
    被拿来的几人大喊冤枉,都骂墨珩是诬告,陷害。
    墨珩却招认的条条合理,内务府的管事可以避开所有人给酱油下毒,而不被人查到。太医院御医调配毒药,在例行平安脉时,隐瞒皇上和各宫贵主中毒的情况。
    事情一下子有了这样的进展,意料之外,又合情理。
    沈弼听到墨珩招认,亲自来了大理寺,要提审墨珩和裴芩。
    等终于见到两人,一看情况,沈弼扭头喝问,“郑士劼!这就是你所说的招认?重刑之下必有冤案,你平常审案,就是如此严刑逼供!?”
    郑士劼忙拱手,“沈阁老!此二人十分嘴硬,下官只是稍加惩戒,并没有过。”
    沈弼当即就强硬的让人把墨珩和裴芩二人押送到刑部大牢。
    墨珩微微喘息着,看着裴芩那双几乎快要没有形的手,伸伸手,不敢碰。
    “只是肿了,过两天就消!”裴芩没事儿的样子道。
    墨珩并不主张残酷毒辣的手段去争权夺位,可现在却有人把手动到芩儿的身上……
    俩人一挪到刑部大牢,沈颂鸣就立马过来,“裴芩!?他们对你用刑了!”惊怒的看着她触目惊心的双手,身上密密麻麻的鞭伤,瞪向墨珩,狠狠咬着牙,“这就是你的能耐!?”指着裴芩一身的伤。机关算尽把人从他手里抢走,却让她一个女人承受这些!?
    墨珩冷沉着脸,眸光幽暗无底,抿着嘴,“拿药了没有?”
    “行了!有药没有?”裴芩身上手上都快疼的麻木了。
    看她嘴唇毫无血色,脸色苍白,才短短几天,被折磨成这样,沈颂鸣哽了哽,急忙把他拿来的药和干净衣裳拿出来。
    墨珩一把夺过药膏和药瓶,很快辨认过,拉着裴芩坐下,小心的给她手上抹药。
    沈颂鸣看着她那手,把热水拎到牢门跟前,让两人先上药换了衣裳,他到一旁先避开。
    墨珩动作轻,速度却很快,给裴芩上了药,又挡住她换了干净的衣裳。
    沈颂鸣再转过来,见墨珩还没上药,冷冷鄙弃的看他一眼,跟裴芩说他查到的线索,和现在的情况,“我大伯已经上了折子,这个案子交由刑部主审,你们暂且待在这里,我会尽快救你们出来。”
    裴芩点头。
    “不用跟我说谢,你先保护好自己。”沈颂鸣把话都安排到,这才又急急出去,继续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