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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0节
    这窗面对的是风华后街,景色并不怎么样,四处黑黢黢的,只有很远的地方有星点灯光,如同散落在浩瀚海洋中的渔火一样。
    却是从这个窗口看出去,竟是能够看到苍山。
    秦可儿微微诧异的直视上前方半隐在夜色中的山脉,看那黝黑的山体起伏,如同横在临江城外的一道屏障。
    这是苍山,埋葬了她的整个青春年华,包括她也许今生只有一次的爱情的苍山…
    如果再给她一次从头来过的机会,秦可儿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像当年一样在那夜做出那样的蠢事来。
    那年他们都年幼,意气风发自恃过高,她在那一年里玩得太嗨了,不知不觉就模糊了太多界限,私以为就他们那群人聚在一起,就把天地都踩到了脚下,做什么都可以!
    她爱看祝晓青唯唯诺诺讨好着男人的嘴脸,喜欢看她求而不得时尴尬又嫉恨的表情。
    她也喜欢看严昊涵没什么大脑耍酷发狠的样子,或者当时刚刚跟他们混上不久,小小年纪就阴沉无比的霍凌风眼底常有的晦暗锋芒。
    那年的她太过肆意,她有外貌有家世有钱有地位,还有一个深爱她的优秀男朋友。
    她挥霍着自己的肆意,看身边这群玩伴就像看着马戏团里有趣的困兽。
    那天她提出去祝晓青的出租屋的时候,正是酒醉疯狂之时,她只想把事情再玩大一点,观察到更多能让她有趣发笑的事情来。
    当然她原以为那只会是一场**派对,一群年轻人疯狂一把,说不定当晚祝晓青就能得偿所愿呢,当她把那群男孩儿如同野兽般的**轻巧的放出去之后。
    结果她却是没料到那个女孩会宁死不屈。
    她更没想到的是霍凌风真的敢下手杀人!
    当吓傻了的严昊涵推开卧室大门冲出来,她惊觉不对从关祺身上下来,再去看的时候,霍凌风身下的姑娘已经带着一脖子淤青断了气…
    之后的发展如同一辆上了铁轨疾驰而去的火车,无论前方如何他们都已经再也下不去!
    当晚的情形,死一个和死两个已经没有区别,他们已经集体跨过了那条分界线…
    之后电话,叫人,霍家来人收拾残局。
    他们恐惧,担忧,直至放松后集体逃脱!
    那晚一整晚她的手都是冰凉,而她至今都记得,那一整晚关祺死死握着她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和她的一样,冷得冰块一样…
    有一句老话怎么说的,好像叫作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那次他们躲过了法律制裁,却是没能躲过至此离散。
    当父亲满脸震怒说出她和关祺不能再见面,家里决定把她送去国外再也不让她回来的时候,她满心绝望。
    却是当母亲含着泪水劝她,说关祺不是她的良人,他们两人不合适如果再这样下去一定会一起毁灭的时候,她竟是无力反驳…
    她和关祺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在一起。
    当年她弄死的小猫是他陪着她去埋的,小猫走丢了的谎也是他教她说的。
    后来她打伤的女佣是他出钱请走的,他告诉她用钱能解决的事她都不用害怕。
    再后来学校有个女生自杀,她脱不了干系,那家家长要把事情闹上法庭,之后的事亦是关祺去摆平的。
    她惊异他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神通,他告诉她联合她的那些朋友,只要钱够权够,这个世上几乎没有办不到的事…
    就像是连人命,都可以变得草菅般不值一提。
    再后来她成了他的女朋友。
    他们在一起许多年,他是她的保护神,她从未想过会和他分别…
    思绪在下一刻被拉回,远方夜色里,连绵的苍山黝黑而孤寂。
    她想,可是她最终还是离他而去,当年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到底还是怪他,怪他多年的一再纵容催生了她心底的恶魔使得她无法受控。
    她只能离开,带着对他的责备远赴重洋,在那里她找到了一个看似规规矩矩心地纯良的新男朋友,以为一切都有了新的开端…
    她自以为给自己找了一道很好的栅栏,可以关上一切黑暗。
    却是到头来啊,她却可笑的发觉,那所谓的栅栏分明千疮百孔,如今的她所拥有的,只不过是一个龌蹉阴暗而且还根本不爱她的人渣而已。
    想到这里,窗口的空气似都再难呼吸,秦可儿倏然转身。
    回眸的那一秒眼前人影闪过,那是个端着盘子刚刚从后方包间里出来的服务生,因为没想到她会突然动了躲避不及,诶呀一下撞到了她身上!
    那托盘里剩菜的汤汁倒出来一点点,浸过托盘边沿蹭到了秦可儿的长裙腰际。
    那是一条深色花纹的裙子其实污迹并不明显,对面的服务生却是刷得一下满脸苍白,端着盘子的手都哆嗦起来!
    “…对,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我马上帮你擦,擦干净!…”
    服务生一看年纪很小,手上还沾着刚在溅出来的汤汁一片油腻,秦可儿突然很不想看见这种惶恐不安的脸。
    “行了不用了,你走吧。”
    秦可儿皱起眉,不耐烦的挥挥手,在服务生愣愣抬起头的时候她侧身越过她:“卫生间在哪里?”
    “…哦,卫,卫生间,就在前面,走廊尽头就是了!谢谢小姐,谢谢…”
    服务生诚惶诚恐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秦可儿已经踩着精致的高跟大步离去。
    原地,端着一盘残羹剩饭,一直默默目送着前方那抹高挑身影走到尽头拐弯进了一间房间,那面容清秀的服务生终才转身离开。
    她走出两步,顺手把餐盘放在了旁边的一处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