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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节
    龙大摇头:“静缘师太行踪不定,且武艺高强,抓她太难。有另一个人,更容易下手。”
    “谁?”
    “钱裴。”
    安若晨张大嘴,惊讶道:“将军要回中兰审他?”
    “当然不是。中兰如今是钱世新的地盘,我一不能离开前线,二没有正当的名目,三在衙门还不能用刑。自然是掳到军营来。”龙大用右拳击到左掌掌心上,以示这事必须是武力手段。
    安若晨两眼发光,听起来很解恨!“将军,请务必多揍他几拳!”
    龙大摸摸她的脑袋:“从前时机未到,有些主意不能显露,许多事也不能做,确是拘谨了些。如今取得大胜战果,怎么都轮到我们居功自傲,为所欲为了。”
    安若晨撇眉头,将军你的意思是夸自己呢是吗?用词颇讲究啊!
    龙大又摸摸她的眉毛,看着她的眼睛:“留你在中兰,没能好好照顾你,是我不对。我须得仔细谋划,安排妥当,火速取胜,方可扭转一切。所以这些日子让你受了委屈,你莫怪我。”
    多简单的话,但安若晨就是很受感动。“不委屈。将军需得照应战场,凶险四伏,我未能好好助将军一臂之力,还让将军挂心,拖了将军后腿,是我不好。”
    “好吧,是你不好。”
    安若晨顿时垮脸,将军,你能让感动多留一会吗?
    她的表情让龙大欢喜,他哈哈大笑起来。
    安若晨撇嘴,就知道将军拿她逗乐子呢。
    “将军,军中可还会有其他奸细?”
    “我不能十成十肯定,但前线各军营都严查过,也用军情计划试探过,暂时没有查到异样。”龙大道:“说到这个,太守大人与我说了你们为了向我求救使出的各种办法,他问我最后究竟是从哪儿收到了消息。我告诉他,只是碰巧要从四夏江赶到石灵崖,途中听驿兵道沿途有另一拨官兵设了许多关卡,我这才顺道去找了找你们。”
    安若晨反应过来:“所以其他的那些路子都没能成功传消息,是吗?”
    “你猜我如何知道?”
    “古大人的秘信。”负责探子的将官,怎会只有驿兵这个路子。而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必须瞒着太守。
    “这个就是我的问题了。你如何知道古文达信得过?”
    “你支走了谢大人,必须得有一个靠得住的人继续办事。城中局势何其重要,我当然不会以为将军把这事交给我了。军方正经查案的,肯定有安排。别的人不好说,古大人跟随谢大人多年,谢大人若信不过他,自然不敢将这么重要的职责交到他手上。将军也不会认同。”
    安若晨看看龙大,见到他眼中的赞许,心中欢喜,又道:“当然,也得防着军中别的细作,所以古大人行事小心,显得绑手缚脚,啥事不敢干,处处与周长史商量,又常去信蒋将军拿主意,似乎是为了避免步谢大人后尘。他碌碌无为的姿态做得好,我自然也不敢与他太多接触,以免让细作察觉怀疑。我被细作们盯得紧,大家以为我才是□□烦,这时候古大人便有施展拳脚的余地了。”
    龙大点头:“你让他查的事,他也告诉我了。”
    “将军觉得如何?”
    “姚昆确实会是个隐患。他定有把柄捏在钱裴手上。得小心防范。”
    “我们该怎么做?”
    “第一,你胳膊的夹板还得夹上。”
    安若晨:“……”
    “你与太守大人逃到我军营来,这事是瞒不住的。加上白英死讯,再有近万战俘需处置谈判,梁大人定会到此军营巡察过问。你意外摔伤,又被人迫害,伤情更重……”
    安若晨赶紧点头,对梁大人也用苦肉计装可怜,这个可以的,这种事她在行。
    龙大道:“我自然心疼不舍,又趁着大胜,士气大振,喜气洋洋,于是便将婚礼办了。”
    安若晨呆愣愣,怎么原来她演苦肉计不是用来对付梁大人,是用来对付将军骗婚的吗?
    龙大一本正经严肃脸:“你成了将军夫人,名□□份摆在这儿,他们在明面上不敢轻易动你。你我夫妻,相伴随行,你不离我左右,他们暗地里也不好下手。再有,兵士们尊你一声夫人,你也才能名正言顺的使唤他们。”
    安若晨想提醒将军,内眷妇人,不得插手公务,更何况使唤兵士呢。不过将军说了,居功自傲,为所欲为……安若晨用力点头,将军说行那就是行的。她肯定被将军带坏了,真欢喜啊。
    “安若晨姑娘,你的头点得太用力了些。成亲一事,好歹装个样子羞涩推拒说会不会太快什么的。”
    安若晨撇眉头:“白捡了个二品夫人之位,干嘛推拒。快,接着说第二条。”先在自家将军面前练练将军夫人的气势。练完了,她自己也觉得好笑,看着将军笑了,她也没忍住。
    龙大清清嗓子,摆回严肃脸,道:“第二,你二妹身上的毒,先当是真的吧。我们得想办法拿到解药。可不论这事最后结果如何,薛叙然定会着恼。”
    “我已经告诉二妹毒是假的了。”
    “所以她若真的毒发,薛叙然定会将这笔账算到我们头上。而你四妹在他手上,他一怒之下,将她赶了出去,那就是□□烦。不但你可能会受到胁迫,你四妹会有生命之忧,那静缘师太也会生气。”
    安若晨不敢想这后果。要比任性,薛叙然大概不会输静缘师太太多。但是论任性起来就杀人,薛叙然完全不会是静缘师太的对手。到时中兰城腥风血雨,就没法收拾了。“将军,为这事已经牺牲了太多人,我们得为他们讨回公道,不能再有更多无辜的人送命了。”
    “所以我们得把你四妹接出来。”
    安若晨点点头。龙大却道:“可是不能你出面。你回中兰,就是自投罗网。我也不能出面,甚至不能派人与薛家接触。薛叙然无法确定真假,定会查探。钱世新也定是在仔细排查你于城中的帮手,薛叙然不能暴露。”龙大顿了顿,“我们得用偷的。”
    安若晨再点头,将军思虑缜密,听将军的。
    龙大又道:“静缘师太会寻找你四妹,她可能会到军营来。”
    安若晨明白龙大的用意了。
    “还有一个重要的人,就是南秦皇帝。他御驾亲征,还不知自己正往鬼门关走。后头的事,我需要他活着。南秦、东凌,还有我们大萧,全是这个阴谋里。上至皇帝,下至贩夫走卒,全在棋盘上。”
    安若晨深呼吸一口气,事情听上去很是凶险波折。她看着龙大的眼睛,心里全是信任与安宁。
    “安若晨姑娘,啊,不对,龙将军夫人,你准备好与本将军一起全面反攻了吗?”
    安若晨头点得很用力:“将军指哪儿我打哪儿,只攻不退。”
    龙大笑起来,将她揽怀里,额头抵着她的:“事情不会那般容易,牵扯众多,势力深远,我们需得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安若晨也笑:“将军放心。我也是有见识的,活到今日,遇到的事里,除了成为将军夫人容易些外,其他的都不容易。”
    龙大的眉头挑得老高。夫人,你再说一遍,什么事容易?
    ☆、第150章
    第150章
    龙大与安若晨的婚期定在当晚。这么神速,让安若晨吃惊。
    龙大道:“原本该是昨日与你说,今晚行婚礼,让你有时间准备,结果你睡了两日。”
    居然睡了两日!安若晨更吃惊!想了想,不由庆幸自己及时醒来,不然场面大概会变成龙大拍醒她说:“醒醒,起来拜堂了。”
    龙大从衣箱子里拿出两套喜服,一套他的,一套安若晨的。
    喜服明显是匆忙之下备的,料子一般,绣图简单,没有喜冠,衣裳配着个单薄的红盖头。安若晨却如视珍宝,小心翼翼地摸着,抬起头来,傻乎乎地笑:“我从前,真的憧憬过会嫁个什么样的夫君。”普普通通,老实善良,他们和睦平安地过一生。那时候想像中的喜服,与这个差不多。不华丽,不富贵,但有情。
    “憧憬过?是什么样的?”龙大问。
    安若晨眨眨眼睛,这可不能告诉他。正想转移话题,龙大却道:“犹豫什么,照着我的模样描述一遍可不就对了吗?”
    安若晨哈哈大笑。
    龙大一脸严肃:“这般好的拍夫君马屁的机会,你也不会把握,还能指望你成何大事!”
    安若晨差点笑倒,龙大扶着她,顺手将她揽进怀里。“我说得不对吗?哪里不对?”
    “对,将军说得对!将军说什么都对!”瞧,她抓住了每一个拍马屁的机会。安若晨想到这儿,又笑了。见到将军短短时日,比她独自在中兰城一个多月笑得都多。
    “将军。”安若晨想起中兰城,敛了笑容:“成亲都要做什么呢?”
    “正经还是有许多事要做的,那些待我们回到京城了,重摆宴席时再操办。今日便是在兵将们的面前,让他们见证我们结为夫妇,然后大家一起喝酒吃肉欢欢喜喜。我父母双亡,你母亲已逝,父亲可以不提,太守大人及夫人从前为我们办好了婚书礼聘等,这礼数算得上齐的。你觉得呢,还缺什么?”
    “这般啊。”安若晨觉得挺好,她本就不是古板死守礼的人,只是她确有一事想办。“将军,我先准备准备。”
    龙大允她。新嫁娘嘛,有就是该有些场面,他委屈她了,她却一句怨言没有。
    龙大让人搬来了大桶,烧了许多热水,又给安若晨准备了些澡豆布巾之类的。军营里头本就不太注重这些细节,东西颇是粗糙,安若晨不介意。她迅速把自己洗漱干净,换好了衣裳,梳好了头,然后磨墨铺纸,凝神静气,从她离家那时开始想,一件件事涌上心头,她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又一个名字。
    写好了,晾干墨,她郑重地把纸折好,放进怀里,贴在心上。然后她掀开帐门一角,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不远处守卫的卫兵忙奔过来,安若晨让他转告龙将军,她准备好了。
    龙大过来的时候穿好了喜服,神采飞扬,高大俊朗。他看了安若晨半晌,忍不住低头吻她。“我可曾夸赞过你的美貌?”
    安若晨哈哈大笑:“将军是觉得,未能为我备上好的胭脂和首饰,得用夸赞来弥补一下?”
    龙大握拳放在心口上,起誓状:“确是真心实意。初见时倒是不觉得,可后来不知怎地,越看越好看。”
    安若晨脸红了。
    “脸红起来的样子更好看。”龙大偏偏还要补一句。
    安若晨的脸更红。
    龙大再看看她,低头再亲一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总觉得很挂念,总觉得对不起,总觉得对你太轻浮了些,总觉得时机甚是糟糕,总害怕你会以为我虚情假意,也总害怕你对我只是感恩回报。但我真的,对你甚欢喜,很想速速娶你为妻。”
    安若晨抬头看他,问:“将军颇是婆妈,被什么附身了吗?”
    龙大撑着脸皮说的这些,闻言臊了脸戳她额头:“便知你是个没良心的。这不亏欠你许多,婚礼也没个样子,再不说些好听的,告诉你我的心意,太对你不住。”
    “嗯。”安若晨点点头。
    龙大等着,等半天居然没下文了,又戳她:“这种时候你该回报,也说些好听的。”
    安若晨诚恳问:“将军,我可曾夸赞你的美貌、智慧与英勇?”
    龙大:“……”
    “初见时倒不觉得,可后来不知怎地,越看越觉得就是如此。”
    “安若晨姑娘,你能自己想些词吗?”
    “我可比将军多了两个词。”
    龙大摆出生气脸。安若晨忍不住又哈哈笑。
    龙大亲亲她的眉心,道:“我是知道的,你顽皮时,是真顽皮。”
    再亲亲她的鼻尖,“从前你无处可顽皮,想想便心疼。”
    再亲亲她的唇,“时机虽算不得好,婚礼也简陋了些,还有许多麻烦在等着我们,还不知道有何凶险波折,但我向你保证,我对你全心全意。从前我与你说过,平南郡的安危、大萧的安危,这些与你的命相比,它们全摆在前面。如今这些仍未变,但我想告诉你,你的命,排在我的前面。”
    安若晨把头埋在龙大的怀里,道:“将军,你唤我一声龙安氏。”
    “龙安氏。”
    “哎!”安若晨答应得响亮,声音拖得长长的。答应完了,她抬起头来,对着龙大笑:“将军,好听吗?”他想听好听话,这个可以吗?
    “好听。”龙大将她抱着紧紧的,“打完仗,回了京城,我带你去拜拜龙家列祖列宗,让他们看看你。我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定想不到我娘子是这般的。”
    “将军,请加个‘好’字。”
    “好吧,他们定想不到我娘子是这般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