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替神监察人间的代行者
    自从2999年冬天，神圣灾难在遗忘都会爆发以后，这里的时间已经停止。
    没有夜晚和黎明降临，暗无天日的阴郁永远徘徊苍穹，天上地下皆是灰茫沧桑、寂静如死。
    是神亲手夺走了流动的时间，造成曾经的天空中那片绝望色彩被定格，一直、一直……消散不去。
    远离遗忘都会之外的人类，每当抬头看向天幕，不禁会为海洋般浩瀚的深渊黯然神伤。
    那种堕落、死亡、充满颓废的荒芜景象，无时无刻不震撼着人类灵魂。
    绵绵细雨如密集的丝线亲吻大地。
    老头依然像往常一样坐在木头雕刻的矮脚凳上，倚靠门框静默无言，一只身材发福的肥胖猫躺在他脚边。
    雨声淅沥清脆。
    原本没有动静的老头，忽然偏过脸，默默注视着某处的空茫眼睛偏移方向，眼里闪过警惕。
    突然其来的喵叫声证实了氛围的不对劲，慵懒橘猫浑身炸毛，猫瞳里映出一道无声无息出现的身影。
    西装革履的男人手撑黑伞，脸戴神秘的小丑面具，灿烂辉煌的黄金卷发洒满周身，脚穿的黑皮鞋沾染了地面泥泞污水。
    走来的他斜睨老头。
    老头无神的目光也定格在他脸上，仿佛双目失明只是一种假象。
    步伐停驻，撑着伞的来者一直没有移开视线，灿烂瑰丽的瞳眸像是两块黄金熔岩铸成，美满、尊严的王者风范从浑身上下飘散。
    雨珠敲打伞面、屋顶、门窗、大地……破坏着四周氛围的寂静。
    龇牙咧嘴的猫安静下来了，连这只畜牲都能隐约察觉情况不妙，畏惧来访者身上不容冒犯亵渎的威严气势。
    “这股气息……不知您是哪路神明？”
    老头幽然开口，声音平稳持重。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惊慌情绪流露。
    “我只是神在人间的代行者。”
    那副戴在脸上的小丑面具嘴角挂着迷之微笑，暴露在外的双瞳里也隐含了无法言喻的神秘笑意。
    猫都看呆了，踩着步子后退，尾巴紧夹屁股朝屋内逃窜。老头对它带来的动静置若罔闻。
    “莫非您是铁面人身边的守护者？”
    “你说对了。”
    神使毫不隐瞒，无伤大雅的承认。
    空气瞬间凝滞。
    守护者是谁？这件事一直是圣灵骑士团组织想要知晓的秘密，可惜组织一直以来都无从下手调查。
    铁面人冷寂虽然承认守护者确实存在，但是对其身份来历只字不提。
    得知冷寂身边的守护者一事，是伊丽莎·库斯伯特当年向组织高层泄露出来的真相。
    十秒钟的沉默过后，有所领悟的老头道出一番言论：“您来遗忘都会有何贵干？”
    “来散散步而已。”
    这句话恐怕不能让人信服，可他说得理所当然、云淡风清。
    他的眼角微微上飘，瞳眸里的笑意很微妙。如果老头能看得见，大概一定会为此迷惑心神。
    “黑暗贵族有所行动了，不去看看么。”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老头的声音和面色，有着不输给神之使者的从容不迫。
    “真的是这样吗？毫无察觉。”
    收拢黑伞，无所顾忌的淋起了雨，雨水浸透金碧辉煌的眼眸。
    “你所在的圣灵骑士团组织也会出动。那里将会发生一场灾难，不去围观一下吗？”
    “不去了，老头我守在这里就好。”
    “守在这里？”
    听见神使轻飘口吻中含混的质疑，老头却不做辩解，不为所动。
    “能守多久呢？黑暗贵族只要愿意，分分钟钟就能在这里结束你。你又不是不清楚，他们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没有动你，不过是看在神的颜面上。”
    “拜神威所赐呢，我能活到现在。”
    不愧是老僧入定般的年迈长者，动摇与畏惧之情在他身上仿佛不存在。
    要知道他如今面对的人物，可是连诸神都要敬畏三分的强者。
    “我这里有神的意愿想要传达给你，你愿意聆听吗？”
    神使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话语里折射出的危险气息无处不在。
    瞳眸深处，渐涌的骇然之色暗示了老头的心惊。
    枯木般干扁起皱的嘴唇开阖道：“神的旨意吗？”
    “可以这么说。”
    “是何方神祗？”
    老头静待神使接下来的话，听见了“诸神之王”四字伴随着寒风飘然入耳。
    现在又轮到老头震惊了，起伏了强烈的情绪波动。
    “是万神之祖么。”
    低低的沉吟语调有着颇为认命的意味，低下脸的老头陷入沉思。
    “不嫌弃的话，可否进来寒舍？”
    干枯的五指抓紧手杖，借力起身，以驼背姿势背对神使，迈步走去敞开的大门内部。
    “您的来访，我老头子大概明白了。黑暗贵族盯上了禁忌区域对吧？那么，万神之祖的旨意又是什么呢？”
    “这是一个预言。”
    身后传来的声音仿佛带有奇异魔力，阻碍了老头步伐的前进。
    他回过头，双目失明使他无法看见神使弯腰蹲下身，抚摸橘猫脑袋的一幕。
    面对无故伸来的手，这只胖猫一开始被吓得浑身寒毛直竖，瘫软在地忘记了逃跑，神使手指的触摸驱散了它的恐惧。
    它居然大胆跳到神使肩膀上，看见了老头子转过身继续带路。
    “是什么样的预言呢？能劳烦神使大驾光临寒舍。”
    “身为凡夫俗子，你尽管听从安排。”
    神使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不会原委告知预言。因为他是凡夫俗子，所以不具备知道的资格，说白了就是不配。
    “悉听尊便了。”
    屋内灯光有些昏暗，朦胧光辉洒满各种七杂八杂的物品。布局比较古色古香，这是因为摆放的木制高架全都铭刻了做旧雕。
    一条幽深走廊，将收银台和陈设杂物的一边隔离。
    咋看之下很普通的一间小杂货铺，初次进入屋内，给人的印象便是空间宽敞。
    长长的走廊笔直延伸阴暗的深处，不知通向何方。
    环视一圈屋内，神使面露意味不明的笑容。
    “如果有朝一日黑暗贵族来袭，你这把老骨头不必拼死守护这里了。”
    想不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老头子感到浑身寒彻。
    “这是要对禁忌区域弃置不顾吗？这里一旦失守，会酿成什么样的后果您难道不明白？”
    “后果我会承担。”
    神使米迦勒口气一如往常云淡风轻。
    他迈步趋前，诘问道：“是禁忌区域失守重要，还是万神之祖的计划重要呢？”
    老头双眼倏然睁大，面上维持的镇定被大惊失色取代。
    “你可是凡夫俗子当中为数不多——知晓诸神隐藏的秘密之人——神能留你到现在已经格外开恩。
    况且，冷寂的命运……身为君临国第一占卜师的你，难道没有预知过吗？”
    老头有些站不稳脚了，后退着坐到角落的一张椅子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