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妖琉璃的堕落
    左右退开的群众让出一条长长道路，以便一身漆黑的铁面人路过。
    原本喧嚣吵闹的人潮聚集之地，从这名周身自带威严气息的沉默者出现以后，陷入鸦雀无声氛围。
    和传闻中的铁面人如此近距离接触，感受到从他身上飘散的压迫气息后，人们畏惧的身体僵硬，喉咙因紧张所故发出咕噜的声音。
    铁面人步伐停驻。这时，人们跳动的心脏也随着他的停留，漏了节拍。
    他的目光投向某个人。
    被盯视者拥有着一副端庄知性脸孔，年龄看起来介乎二十二、三岁左右，黑发和黑瞳与铁面人存在某种程度的相似。
    长达三秒钟的凝视。之后，铁面人收回视线，漠然前行。
    毫无畏惧感的男人目光追随铁面人而去，直至漆黑背影淹没进密集人群。
    如同往常一样，冷寂穿行人烟稀少的街巷，脚下走过的水泥路延伸看不见的远方。
    这条道路走了不知多少回，只有这一次，他没有再去看曾经醉酒的地方。
    靠墙的绿色垃圾桶还依然停留在那里，几只流浪猫在地面的垃圾堆里翻找食物。
    “要跟踪到什么时候。”
    冷淡至极的声音，从两片刀削般的嘴唇里飘出。
    在他漠然前行的身后，十米远外的地方显现出一道黑影。
    黑影身披的黑色长袍触及地面，没有戴上肥硕风帽遮挡面容，风雨吹拂着一头清爽利落的黑发。
    每次都是以这种死神的形象存在，一身黑色，他便是游走地府与人间的招魂使者——阳人阴差黑泽。
    “不问问我跟踪你的原因吗？”
    冷寂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样，漠然依旧。
    注视着沉默之人的身影毫无停留，黑泽笑了。这是犹如阴郁暗影般的冷漠笑意。
    “酉风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献祭一个魂，怎么敢开启那扇禁忌的门户。
    哪怕你是万神之祖子嗣，胆敢妨碍冥王，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吗？我拭目以待了。”
    沉稳如故的口吻中，有着不容黑泽忽视的冷傲孤绝，这便是神之一族与生俱来的傲慢。
    黑泽无言以对，默默目送视野里的背影长达十秒。
    “他们都是因为你而死。”
    脱口而出的话，成功滞留冷寂步伐。
    拐角的巷子里，跑来三四伙追逐嬉闹的小孩。
    他们的笑脸，是照射进阴暗街巷的一束阳光，开怀大笑声驱散了阴雨天的沉闷氛围。
    清脆笑声勾起冷寂的回忆，不禁想起去世的陈天明清秀稚气的脸。
    看见脸戴银面具的黑衣人一动不动地站着淋雨，孩子们的笑脸顿时消失，各个噤若寒蝉。
    “戴着面具诶？”
    “你是……铁……铁面人吗？”
    默不作声的冷寂，目光一瞥地上的小不点。
    光是一个眼神，就能让孩子们直打哆嗦。
    某个瞪大双眼的男孩受到极大惊吓，开始扑跌倒地似的往来时的路奔跑回去。
    “啊啊啊！天啊！我看到铁面人了！呜哇！真的是他！”孩子边跑，边大哭大叫。
    其他孩子也一同流露出惊喜、害怕又胆怯的眼神，掉头就跑，大声嚷嚷:“我看到铁面人了！”
    比起遗忘都会死亡之所的孩童对铁面人的尊重喜欢，这些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孩童似乎更加畏惧铁面人的存在。
    能与妖魔战斗的人，自己必须先化身为妖魔——这种意识普遍存在人们思想中。
    “这一次长虹区暴动，除了掩埋废墟下的死者灵魂相安无事，其他遭遇火焰焚烧的人全都灰飞烟灭了。”
    “圣灵骑士团，已经带回了部分火种回研究室。”
    冷寂的回应方式像是在明确给别人回答问题，语气没有情绪起伏。
    “说真的，我一点都不好奇那火是什么神秘物质组成。”
    “你想说什么？”
    “虽然这不是我应该关心的事，不过还是好心告诉你一下。我看见魔神派首领妖琉璃，往遗忘都会那个方向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
    “圣灵骑士团赶到战场之前。”
    冷寂不再停留，迈出步伐。
    黑泽该说得话已经说完，静静目送铁面人走远。
    他提及的妖琉璃前往遗忘都会方向一事，暴露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关系到黑暗贵族的藏身之处。
    遗忘都会内部建立着无人所知的次元空间，在那个空间世界里面矗立着不符合现代建筑风格的城堡。
    在某间气氛诡异阴暗的屋子里，妖琉璃尝到什么是醉生梦死、如坠云端的快乐。
    这种溢满身体里的快乐感，便是仰慕已久的雷里昂·克利洛特图雅赐予。
    雷里昂睁开眼，执起她的右手递到唇边，张嘴咬住白皙手腕。
    血流滴落洁白床单，染上猩红。
    血液染红吻咬手腕的嘴唇，艳丽嘴唇吸食源源不断涌入喉咙的甘甜。
    雷里昂咬破自己手腕的血管，将吮吸的一口血液送进妖琉璃嘴里。
    浓烈弥漫的鲜血气息，飘入屋外的杰奈尔鼻子。
    两手环胸的他倚靠一扇窗户，背朝窗外，面朝不远处的紧闭门扉。
    隔开他与门扉之间的是一条宽阔走廊。
    小小的男孩冷着一张脸，面色阴沉，想必是因为门扉里传来的声音所故。
    那声音从又低又长的迷之呻吟转为痛苦惨叫、哀嚎……
    这种歇斯底里的嘶叫，回响耳畔，带给他入骨生疼的难受。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绝望嘶喊，从人类堕落成上古邪物伽罗阎魔。
    他所承受的痛苦，远比妖琉璃强烈百倍。
    蹲伏杰奈尔肩头的红眼睛黑猫发出喵叫声，伸出舌头舔舐他的脸颊。
    这只幼小黑猫迎来了主人的温柔抚摸。
    主人还将咬破的食指放进它嘴里，以血喂它。
    属于女性的痛苦惨叫随即停止。
    没过多久，紧闭的大门轰然敞开。
    衣冠楚楚的雷里昂走到门外，注意到杰奈尔给黑猫喂血画面。
    这位漂亮无比的男孩看到哥哥的靠近，下意识的收回手。
    鲜血滴落地板，吸引得黑猫跳下杰奈尔肩头。
    猫蹲伏在地上舔舐血液。
    杰奈尔的手垂在身侧，食指的伤口很深，血红不断滴落。
    “你把那个女人变成我们的同类了。”
    毫无疑问，整个克利洛特图雅家族都是被诅咒的存在，堕落成上古魔物。
    他们自身也具备着将人类转化为同类的能力。
    越是高等物种的伽罗阎魔，经由诅咒的嘴唇吻咬过人类，再喂以自身不净之血以后，被转化者往往也并非等闲之辈。
    “哥哥是打算娶她做自己的新娘吗？”
    面对男孩的冷眼质问，雷里昂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信任她的衷心，但不信任她生而为人的血脉，毕竟人类的身体和意志总是很容易被诱惑和摧毁，背叛永远无处不在。
    为了把这份衷心变成永恒，我将她拉入了和我们一样的地狱。”
    杰奈尔嘴角扯了扯，冷笑。
    “即使想巩固她的忠心，把她变成家族同类，也不应该经由哥哥的手。干脆让她成为被黑猫咬伤的中阶使徒，不好吗？”
    “生气了么？”
    雷里昂伸出手，想去摸弟弟的头，不料却被他冷漠挥开手。
    “我只是觉得那个女人配不上成为我们的同类。”
    杰奈尔转身离开，冷笑不曾在脸上逝去。
    “实在搞不懂她有什么地方值得尊贵的哥哥睡了。哥哥的女人里面，只有她是最丑的。”
    杰奈尔的冷嘲热讽让雷里昂不禁汗颜。
    “她的存在有利用价值。”
    直言不讳的说出这种残忍真相，雷里昂展现自己邪恶冷酷的一面。
    “随便你吧。”
    像是赌气似的，两手环胸的杰奈尔说得满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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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