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三教之辩
秋夜乌云低垂,好似尽数压下诸人身上。
胡倩手中执刀,站在孟渊身后,她见郄亦生出招,有心想要帮忙,却有无力之感。
连提起手腕的力气都无,乃至于斗志尽失,七窍也被涌来的水波堵塞。
“这就是六品?”胡倩怔怔,只觉天地有别。
此时孟渊比之胡倩等人所承受的压力更多,但无有慌乱之意。
这所谓的望穿秋水有压制之效。剑出之时,好似有与神威如狱相类的功效。
但并无神威如狱的霸道强悍,却似缓而行之的流水,无穷无尽无断绝,乃至于消磨斗志,丧失反抗之心。
应对这种与神威如狱相类的法门,孟渊颇有经验,毕竟明月时时对自己用,还曾被五品武人独孤盛的神威如狱凝视过。
焚心神通催发,心中斗志又来。继而玉液滚动如沸,心潮澎湃,孟渊再无禁锢之感。
眼见秋水将至,孟渊深知绝无躲避之法,便将飞虹递出。
秋水登时与飞虹相遇,两人一踏秋水,一借飞虹,映的秋夜泛白,轰然间便撞在一起。
孟渊不敢轻易再用浮光洞天,只将刀斩落,带动玉液成刀罡。
那郄亦生也未再使天机神通,只以波光粼粼的长剑抵向孟渊的刀罡。
两人一触即分,郄亦生原地站定,孟渊却连退数步。
郄亦生的黑须飘动,以剑指地,他虽占尽上风,但对眼前少年更为高看一眼。
身为四大家将之首,又曾为信王的陪练教习,郄亦生见闻广博,历战无数,斗法经验更是远超常人。
若是寻常七品武人,郄亦生有自信一招之内取下对方人头,但眼前少年却借那拼死的浮光洞天打出了名声,且方才郄亦生还亲自试了试,确实不同凡响,比之同阶七品要胜出三五倍不止。
是故郄亦生颇有防备,即便少年已经用过一次浮光洞天,但郄亦生依旧存了试探之意。
果然,一试之下,郄亦生便知眼前少年玉液依旧充盈,气力依旧完备,分明也藏了后手。
“你竟然开了两处丹田。”郄亦生面上兴趣更增,“孟飞元,此时死生只在一念之间。随我走,可见天地广大;一味抗拒,陨落便在眼前。”
方才双方各自试探,孟渊已觉出这郄亦生比之杨玉瓶要强的多,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无论是斗法经验的多寡,还是天机神通的运用,无不远胜杨玉瓶。
当日在葫芦山的山洞中,若是杨玉瓶换了郄亦生,孟渊等人绝无生还之机。
眼见对方还有惜才之意,孟渊的膝盖却软不下去,只大声笑道:“老先生,你陪练的是武道,还是嘴皮子?不妨细细讲来!”
“郄老大,不用跟他多言了!”何九郎毫无儒生的风雅,已然不耐烦起来,“咱们需得快些走!”
郄亦生缓缓点头,又提起剑锋,指向孟渊,身周竟有斑驳之相,好似山河一般。“一剑山河!”
随着郄亦生的话落下,四周之人尽数有瑟瑟之感。
一时之间,诸人便站立不稳,似是天旋地转,茫茫然无有所依。
孟渊身为剑锋所指之人,气机早被锁定,此时更觉昏昏然,心中竟有天崩地裂之感。
只觉那剑锋之下,无论诸般事、诸般物,也要被尽数摧折。孟渊无有防护之法,不灭金身还没修习,浮光洞天也绝难撼动山河,烟雨飞虹更是无用,绽春雷也难见功。
“你上三十三天未全开,所修天机法太少。又是七品境界,天机秘蔵之威也未能全取。”
郄亦生低声一叹,十余步的距离,眨眼便到。
可就在瞬息之间,郄亦生便见眼前少年身周有光,却不知名状,看不出所映照的是何种天机神通。
但自身心中无感,定然不是扰乱心绪之法,也绝非临战之法。
可在剑锋引动无穷威势,以力破山河之势压下时,本该瑟瑟无有战意的少年却忽的动了。
只见随着少年一动,便见其遁速极快,竟险之又险的躲开剑锋,继而向远处而去。
而且行动之时,好似身披流光,所经之处,竟有细微模糊之感,好似所踏足之地也化为流光一般。
一时之间,秋夜深沉的街道上,竟难以看清那少年踪影,只有遁速极快的流光奔腾。
“这是遁逃追索之法!”何九郎当即道。
“万物流光!”郄亦生竟极有见识,“那是狐妖一族开辟而成的天机神通,是自南方妖国传来的。”
说着话,郄亦生眼见流光在远处兜了个圈,竟没有远遁而逃,反而又来近前,但随即又一转身就走。
“这有些太快了吧?”何九郎惊讶。
“快自然有快的代价。”郄亦生手中握剑,也未看茫然的胡倩等人,只是看着那处涌动极快的流光,道:“此法难以持久,乃是遁逃追索的神技!”
这般说着话,郄亦生却毫不慌乱,只是把剑抬起,道:“看我擒敌!”
说着话,郄亦生身周竟然显现出群星之相。
“飞洒天星!”郄亦生再次锁定气机,身影登时如彗星袭月一般,拔地而起,追逐那流光而去,猛然间其遁速竟比之万物流光还快几分。
就在堪堪追上那流光之时,郄亦生忽的停顿,孟渊也停了下来,两人相距不过十步。
只见苍茫夜色之中,有一道人站在街道旁的屋顶之上,怀抱着拂尘,长须随风而动,面上轻蔑的看着郄亦生。
来者竟是熟人,乃是与独孤亢颇有渊源的青羊宫厉无咎。
“夜生白露天自寒。”厉无咎语声恬淡,缓缓吟道:“郄道友以星逐月,怎却来欺辱小辈?”
郄亦生面上不屑,道:“我刺你那一剑还未用,怎能说是欺辱小辈。”
这般说着话,郄亦生竟自信之极的收剑归鞘,“厉道长无咎,这小辈也无咎,我不过见猎心喜,兼且等道友出面。”
“道友参习的是我道门之学,修的是武道学问,行的却是诡诈之举。”厉无咎人立在屋顶之上,夜风吹动宽袍大袖,好似要登仙之人也似,但面上却无有道家仙人的从容,反而有怨恨之意。
“厉道友可是要论道?”郄亦生沉静出声,“你我皆通读道经,我何师弟乃是儒生,却是缺了秃驴唱戏。”
“阿弥陀佛。”远处有苍老声音显现,“贫僧不敢让郄施主失望,特来论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