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棋子错落相布,华奕羽睫微垂,一贯平静的眼底微现了几分波澜:“落子之前,华奕想问神君一件事。”
俊秀的男子,勉力维持着面上神色,唇角的笑早就僵硬,似乎是隐忍了好久,终于才决定要开口。白初凝神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你若是想问妲夷的死因,本君可答不了你。”
华奕抬眸,目里精芒一闪而过:“神君也觉得我母后死因有异?”
“你既有胆子上青丘找我,自然是事先将我打听明白了的。”白初扬唇一笑,细细打量他,“华奕,你问出这句话,可有想过后果?”
男子眉心几不可见的微微蹙起,沉默了一瞬道:“华奕只想知道一个真相。”
“真相?”白初眸色一动,轻笑出了声,“真相、假象之类的,本君可不知道。”顿了会,笑意散去,连眼里一贯的倦懒也同时消散无踪,她沉了目,“本君只知,当年辛姒只不过是个仙力中流的小仙,却在妲夷逝后突然晋了神。而妲夷,修为深厚,却因为难产而神陨,生下的子嗣,竟然不是神?这只有一种可能,妲夷在生你之时,便已经不是神了。”
想要一个神失去神的身份,只有一种办法——毁去那个神所有修为。妲夷,天后之尊,谁敢毁她修为?谁又有本事毁她修为?
“这些,即便本君不说,你定也是怀疑过的。如今来问我,不过是想要个确定罢了。”白初每说一句都细细观察着男子容色,男子面容平静,神情目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前些日子在瑶池,我与天君一掌对上,发觉他的修为竟大大不如从前?而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竟然也只是个修为平平的仙?”
真相呼之欲出,华奕微抿了唇,再开口的声音有些沉:“多谢神君相告。”
白初侧目,再看向华奕时,目里多了分怜悯。自己的母亲被父亲算计,这换在谁身上都不会觉得好受。
“你不必谢我,多年前,我与梵谷欠了你母亲一笔账。你母亲如今不在了,这笔账,本君和魔尊迟早会还在你身上。”眼睫微抬,剔透眸里神情莫测,半晌,她稍勾了唇,指了桌上一盘棋:“那么,这局棋,你想怎么下?”
华奕闻言眸光一黯:“华奕别无所求,只愿一生安宁。”
白初讶了讶?这个时候按剧情发展不是该愤怒的少年隐忍多年为母报仇,清君侧,杀后母,逼宫夺权后上位么?情况不对呀!她连怎么委婉拒绝的话都想好了,少年你怎么就这么……识时务呢?
白初敛神,捏起一子:“如此,此局可解。”
唇边笑意幽兰似的绽放,幽兰背后,长袖一扫,满盘棋子尽数落地,“烂棋碍眼,全部毁了重来,就是最好的解法。”
坐久了不舒坦,白初从位上起身,刚迈出一步,脚下踩着棋子一滑——
这脸丢大了……眼见着就要滑到,电光火石之间,肩头被人一扶。白初稳正了身形,正要向华奕道声谢,却见门口浑厚神泽凌冽而来,下一刻,华奕捂着胸口被击倒在地。
黑毛愤慨站在门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华奕大骂:“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