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云国栋躺在病床上,浑身是伤,脸色灰败,奄奄一息的样子?。
云小林拉着他的手哭的很伤心,“爸,我已经没有妈了,不能再失去?爸爸,求求你,不要死。”
他很无助,也很绝望。
这些日子?他过的很不好,父亲在牢里,母亲被枪毙了,大院不让住了,以往热情的亲戚朋友都躲的远远的,没人肯收留他。
最后?是有关方面出面,让一个乡下?的亲戚收留了他,给了他一口吃的,但天天下?地干活,从早到晚就没有闲着,学也不上了。
他寄人篱下?,有时还会挨打,这日子?如浸在黄连里,太苦了。
他晚上睡在柴房时,忍不住会想,这是不是云浣浣曾经经历过的日子??
只有真正经历过,才会明白有多苦。
而这样的苦日子?,她过了整整十六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当她摆脱这样的苦日子?,找到家里时,却被他们?排斥拒绝,她又是什么感受?
云国栋看着瘦的皮包骨头的儿子?,心如刀割,“小林,你先别哭,听我说。”
“爸爸这次撑不下?去?了……”
这是他唯一的儿子?,是他唯一割舍不下?的人。
云小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会的,你一定会没事的,爸,你不要离开我,我不想当孤儿。”
昔日过的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悲惨。
云国栋挣扎着举起?手,轻抚儿子?的头发,强忍着痛意开口。
“小林,听着,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安安份份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凡事多忍耐。”
有一个间谍母亲,云小林的未来是不可能有好的发展。
能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已经是最大的幸事。
可是,能吗?这孩子?还没有成年,什么都不懂。
云小林听着这如同?遗言般的话,心痛难忍,眼泪哗拉拉的往下?流。
敲门声响起?,“咚咚。”
几个人簇拥着一个白衣少女走进来,云国栋的眼睛一亮,“浣浣,你总算来了。”
他语气亲切,好像是亲亲热热的至亲家人。
云浣浣看了他一眼,这是受了重伤?监狱里打架了?
她并没有靠近,“说吧。”
云国栋定定的看着她,白色的大衣,黑色的长靴,白色的绒帽,粉雕玉琢,仿若是童话故事出来的公主。
她过的很好,还有人保护。
“我求你一件事,小林以后?就拜托给你,你好好照顾他,帮他娶个贤慧的妻子?,再生一个孩子?。”
云浣浣没想到他临死还在痴心妄想,“凭什么呢?”
云国栋浑身剧痛,肚子?绞痛,“我快死了,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孩子?是无辜的,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云浣浣没有兴趣背一个包袱,升米恩,斗米仇,她可不想养一个仇人。
“我拒绝。”
云国栋没想到她如此绝情,“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云浣浣神色淡然,“想,我并不渴求亲情,只是想找个答案,但,也不是非要答案。”
所以,别想要挟她。
云国栋知道她说的是真的,闭了闭眼,“我告诉你一些往事,你帮我保住小林的性命,只要他活着就行。”
“行吧。”
“我跟姜珊有一个五年之?约……”
当年,他对姜珊是一见?钟情,但姜珊是高高在上的白天鹅,而且有一个秘密爱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他只能默默的喜欢。
世事难料,当时国内风声鹤唳,一桩潘兴冤案让一整条特殊战线的人都折了进去?。
当时,姜珊作为这个战线的佼佼者也被审查了
,在这过程中她的爱人白狐出事,她当时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在这种情况下?,纵然她聪明绝顶,在大势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云国栋抓住了这个机会,向姜珊求婚,表示做一对假夫妻,五年后?,若是白狐回来,他愿意退让成全他们?。
他本?身是三代贫农,根正苗红,在部队里表现优秀,跟他结婚是很好的选择。
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姜珊选择嫁给了他。
在外人面前,他们?是恩爱夫妻,但,人后?他们?只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假夫妻。
姜珊非常感谢他,帮了他不少忙,让他从一个小连长快速升为团长。
本?来嘛,这是对彼此有利的交易,偏偏,云国栋一开始就抱着弄假成真的打算。
他以为时间长了,就能打动她,感动她,谁知,姜珊心肠极为冷硬,不管他怎么示好,她都不愿意接受。
渐渐的,他就因爱生恨了。
云浣浣见?他的气息越来越弱,有点?着急,那么多废话。“说重点?。”
她早就怀疑身世,毕竟,她长的不像云国栋,性格脾气没有一样像的。
而云国栋绝情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亲人。
云国栋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说道,“我没有碰过她。”
云浣浣愣住了,“那,谁是我亲爹?”
云国栋颇有怨气,“不知道,你那么有本?事,就去?问?姜珊吧。”
云浣浣直翻白眼,很无语,这不是耍她吗?
“行,我回去?就给她打电话。”
“你说什么?你……”云国栋忽然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找到姜珊了?”
“是啊。”
云国栋如打了鸡血般激动起?来,“她在哪里?我想见?她。”
见?什么见?,还有什么意义?云浣浣淡淡的道,“国外,你是等不到她了。”
云国栋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她这些年在哪里?过的好吗?什么不回来?”
以他对姜珊的了解,只要她活着,一定会回来的。
这里有她的儿女,有她深爱的祖国和人民。
云浣浣觉得他的态度挺有意思?的,当年他真的不是故意泄漏姜珊的行踪吗?
“过的非常好,有人疼有人爱,被人捧在手掌心呵护,金尊玉贵,锦衣玉食,佩戴的一条钻石项链都是百万美元。”
云国栋浑身血液直往上冲,“她……跟哪个狗男人在一起??”
云浣浣气笑了,“十几年过去?了,你也另娶他人,早就放下?了,何必再多问?。”
“我……”云国栋眼前一阵阵发黑,有些看不楚眼前的人,视线模糊,“阿珊。”
他艰难的吐出最后?两个字,右手无力的滑下?,眼睛合上了。
云小林歇斯底里的扑过来,拼命摇晃他的身体,“爸,爸。”
见?云国栋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举起?手指小心翼翼的放到云国栋的鼻端,手抖的不行。
良久后?,他忍不住痛哭失声,彻底崩溃了,没气息了,他爸死了。
云浣浣朝后?退了几步,微微摇头,就这么死了?
汲汲营营算计了一辈子?,最终,还是一杯黄土。
是恩是怨,谁能说清呢?
她吩咐下?去?,“勇哥,等丧事结束,安排云小林远离这里,给他一份工作重新开始,让他自己养活自己。”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云小林是怎么对她的,她都还记得,她真的仁至义尽了。
“是。”
回去?后?,她瘫坐在沙发上,脑子?纷乱不已,云国栋死的太忽然了。
楚辞端着一杯牛奶过来,递到她手里。
“怎么了?心情不好?”
他已经出院,在家里慢慢调养,但他不愿意回那个空寂的家里住,非要住在这里,他父母巴不得呢,立马打包行李把他送过来。
云浣浣挑了一个房间给他住,他高兴就好。
她喝了一口牛奶,“没有,就是有些感慨。”
楚辞在她身边落坐,“别想太多,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跟你没关系。”
在那特殊的年代,上一代的恩怨情仇比他们?复杂多了。
云浣浣撇了撇小嘴,“呵,我只是最大的受害者。”
楚辞有些心疼,轻轻抱住她,“不给您妈打个电话?”
“不想打。”云浣浣的脑袋靠在他身上,她很佩服姜珊这个人,但,生不出一丝慕孺母女亲情。
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至于,亲爹算了吧,从来没有出现过,那就彻底从她的生命消失吧,还问?啥呀。
只要知道云国栋不是她亲爹就行了。
楚辞拿起?茶几上的一盘小饼干,“吃点?吧。”
云浣浣一口一个牛奶小饼干,咔呲咔呲脆响,心情果然好多了。
“这天有点?冷,过几天我们?去?西山泡温泉吧,西山的别墅我还没有去?住过呢。”
“好啊。”楚辞忽然说道,“浣浣,我们?过年时订婚吧。”
云浣浣一愣,“啥?”
楚辞有些热切的说道,“我们?先订婚,等你满了二十岁,我们?就去?领证。”
云浣浣眨了眨眼睛,“怎么这么忽然?”
楚辞经历了生死后?,很多想法都变了,“我昏迷的那一刻,唯一遗憾的是没有跟我心爱的姑娘结婚,这一段日子?,我想明白了很多事,只想好好珍惜身边人,浣浣,我想娶你。”
云浣浣默了默,她二十岁都没到,谈结婚太早了,她手里还有那么多事要处理。“其?实,订不订婚不重要。”
如果可以,她其?实更想旅行结婚,不用?举办婚礼,但楚家肯定不可能的。
楚辞抿了抿嘴唇,“你不愿意?”
“我是觉得有点?麻烦,我们?订婚的话,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办吧,兴师动众不大好,还不如将来直接办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