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新年,正月里香江依旧满是过年的气息。
林远跟几个同学约着去玩,初八那天,顾溪草在家里的时候,林师奶突然上门来,还带着一个师奶。
“小顾,有件事不知道方不方便麻烦你?”
林师奶说话的时候不大好意思,毕竟正月里还没上班就登门麻烦,她指了指旁边的师奶,道:“这是我的牌友周师奶,她屋企遇到一件怪事。”
周师奶眼下青黑,提着几袋子礼物过来的,见林师奶指着自己,忙对顾溪草露出一个有些紧张的笑容。
“是啊,我们也知道不好意思,但是我家里人实在是被这件事吓得不轻,不得已这才现在来麻烦你。这里是一点意思,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林师奶也有些局促道:“如果你这边不方便,过几天也行的,周师奶她们一家都是老实人,若不是真的没办法,我都不会来打扰你。”
顾溪草笑道:“没什么不方便,这几天天天在家里看电视,我的骨头都麻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周师奶的家离得不远吧?”
“不远不远,我家就在附近。”
周师奶见顾溪草答应,激动地不行,连忙说道,还站起身来:“我儿子还开了车在下面。”
“那就走吧。”
顾溪草觉得自己也真是个闲不住的人,之前刚放假头几天还觉得轻松自在,可过了几天,反而觉得不舒坦。
她见周师奶要把礼物放下,笑着道:“礼物就不必了,这边还是收188就行。”
像这种街坊邻居,手头上也没多少钱,送这么些礼少说一千多,顾溪草并不愿意收。
周师奶却像是不好意思,非要把东西留下,林师奶帮顾溪草说话,周师奶这才红着脸把东西带回。
周师奶一家四口人,她儿子早就结婚,还有个小孙子,一家四口住的是附近一套五百尺的单位。
顾溪草到的时候,周师奶的儿媳妇忙烧水泡茶,要招呼她们,小孙子手里拿着个弹弓,躲在妈妈身后,探头探脑地打量这个陌生的小姐姐。
“先带我去看看你们家阳台吧。”顾溪草看了看小弟弟,摸摸人家的脑袋,说道。
周师奶惊讶又激动,“大师果然是大师,我们都还没说,就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她领着顾溪草跟林师奶到阳台去。
才走到阳台门口,林师奶就被阳台里的情况吓了一跳,脚都要踩到阳台地面上了,愣是给缩回来,还倒退一步,手捂着鼻子,“哇周师奶,你家里怎么这样,看你平时挺爱收拾的一个人,这阳台怎么满地都是鸟屎!”
周围邻居听说周师奶请了大名鼎鼎的顾溪草过来,都在门口凑热闹。
楼下邻居忍不住开口道:“这就是怪事了,他们家从去年十一月到现在,隔三差五的就有一群鸟飞进来拉屎,还连累的我们家也一堆鸟屎!”
“对啊,不单是鸟屎,前几个月还有一股子臭味,怪熏人的。”
其他邻居也都跟着抱怨起来。
周师奶脸上燥的通红,她局促地对顾溪草道:“顾大师,我们家这种情况实在搞得我们没脸见人,对周围邻居也不好,麻烦你帮我们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还用的这说嘛?肯定是你们家不知道干了什么亏心事,冲撞了哪路神明。”说这话的是个满头卷发的师奶,她老公也在旁边附和。
周师奶儿子脸上挂不住,老实人也有火气,“林婶,你说什么!谁不知道我们家人都是老实人,从没干过亏心事,你隔三差五地跟其他人说,是我们家做了亏心事,你简直是冤枉人!”
那个林婶见周师奶儿子今天居然敢反驳,当即瞪大眼睛,双手叉腰,脸上神经根根绽开,“你没礼貌,没家教,你这么大声做咩啊,想吓唬人啊。这种话不是我一个人说,是大家都这么说。你有本事就堵住大家的嘴巴!”
“你!”周师奶儿子气得不轻,眼睛里带着红血丝,愤懑地指着林婶。
“阿仔,别跟她吵了。”周师奶抿着嘴唇,拉着儿子,不让他过去跟人吵架。
“妈啊!”周师奶儿媳妇忍不住了,“林婶以前是跟你交好,但是现在人家分明不把咱们当回事了,你给她留面子干什么。”
那个林婶嗤笑一声,双手抱胸,“别说的好像你们家很委屈一样,你们家给大家带来多少麻烦,大家都没说你们呢。”
其他邻居虽然没说什么,但神色分明是赞同的。
林师奶这个时候既尴尬又为难。
她跟周师奶交情好,也知道周师奶这个人很老实,是个愿意吃亏帮助别人、没什么脾气的人,可想而知,周师奶家里发生这种情况,周师奶本人肯定比其他人还着急。
但为难的是,人家说的话也的确有道理,大家街坊邻居,你家里闹出这种情况,连累的其他人中招,家里有鸟屎,还得闻臭味,那人家不高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过。
林师奶松开手,鼻子嗅了嗅。
“这股味不就是鸟屎味吗?也不是很臭啊。”
周师奶叹了口气,脸上都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岁,“现在是没那么臭,但十月份的时候不知道哪天开始,突然很臭,臭的不行,有几天我们还不得不搬家出去住,十一月份的时候就好多了,可偏偏又有鸟屎。”
在说话的时候,空中忽然飞过几只鸟朝着这边过来。
林婶立刻指着那几只鸟,道:“你们看,你们看,那几只鸟又飞回来了!”
那几只鸟分明就是乌鸦。
屋里明明一堆人,可那几只乌鸦却旁若无人一般,飞到阳台后,直接肆无忌惮地拉屎。
“坏鸟,坏鸟!”
小孙子突然拿着弹弓,冲着那几只乌鸦打。
那几只乌鸦躲闪的很快,虽然被打掉几片鸟毛,但那几只乌鸦显然受惊要飞走的意思,甚至还嘎嘎嘎得意地叫了几声。
“哎呀,小宝,你怎么能打鸟呢。”
周师奶忙拉着小孙子。
小孙子仰着头,“奶奶,那些鸟好多,好臭。”
顾溪草一直在看着阳台,倏然回头对周师奶道:“周师奶,你们家这情况,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周师奶一家都朝顾溪草看了过来。
一家子为了这鸟屎的事烦了一个多月,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恶心人。
“乌鸦是很记仇的动物。”
顾溪草指着那几只踩着栏杆,转着脑袋,黑眼珠子盯着人看,一点儿不怕热的乌鸦说道:“你们小孙子爱玩弹弓,先前一定试过拿弹弓打他们。所以他们才会不断地飞来,在你们家阳台上拉屎。”
啊?
周师奶一家都懵了。
儿媳妇看向小孙子:“阿宝,你在家之前打没打过乌鸦?!”
周小宝拿着弹弓,“妈咪,那些乌鸦好吵,小宝要睡觉,就、就打了几次。”
他看着亲妈骤变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松开抓着亲妈裤子的手,躲到周师奶身后去,“我、我不是故意的。”
“哎呀,你家小宝真是胡闹,乌鸦是能乱打的吗?我就说这事跟你们家肯定脱不了干系。”
林婶阴阳怪气,三角眼里带着满满的不悦。
“这个小宝真是,搞出这么多事来,害的大家这几个月都忙着收拾那些鸟屎!”
“还不止呢,我们家本来晒陈皮,虽然没有鸟来拉屎,可那臭味熏得我们家陈皮都酸了,卖都卖不出去,自己吃也吃不下。”
听见街坊邻居的抗议,周师奶脸上露出尴尬、难为情的神色。
她对众人鞠了一躬,“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家连累你们,回头我去你们家帮你们清理干净!”
“不好意思,一句不好意思就把我们给打发了?!”
林婶却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你们家连累的大家这几个月都乌烟瘴气的,要我说,你们必须得搬走,搬走!”
“搬走?那怎么能行?!”
周师奶嘴巴张了张。
林师奶看不过去,出声道:“大家都是街坊邻居,这件事也不是周师奶他们故意的,谁知道那些乌鸦会这么记仇,还跑到人阳台来拉屎。周师奶这边想补偿大家,你倒好,一开口就要人搬走,你们有没人性啊?”
邻居们互相看了一眼,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这事就要人搬走,确实不太好,毕竟这也是人家的房子,邻居哪里有权利要求人家搬走。
但大家受到的影响又是实打实的。
“怎算好啊,我可没想逼周师奶他们家走,不过那些乌鸦实在是烦人。”
“我也是,其实忍忍也不是不行,但是之前那个臭味,实在叫人难忍,我在家都被熏吐了。”
“大家不要心软,本来大家住的好好的,都没什么事,要不是他们家搞出这么麻烦的事来,我们哪里会受到影响?!”
林婶扯着嗓子大声说道。
她老公也跟着道:“没错,她们家不无辜,我们才可怜呢。住得跟他们家这么近,天天受连累!”
“林婶,你别太无耻了!”
周师奶儿子压不住火气,“我妈以前帮了你多少,你不记我妈的恩情就算了,也别落井下石!”
林婶闻言,脸上变了变,“什么恩情啊,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你们家害的这么乌鸦天天飞来祸害我们!”
“慢着。”顾溪草打断林婶的话,“我刚才只是说周师奶他们家阳台这情况,是因为他孙子打了乌鸦,但在这之前,那些飞来的乌鸦,却不是她孙子招惹来的。”
顾溪草这番话说的有些饶。
林师奶乍一听都没听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她挠挠额头,对顾溪草道:“小顾啊,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