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雪抬起头,低声道:“我总觉得陈音这一次设计并非是针对我们,而是……”
“她没有上当,我们这六年的戏在她眼里,也只不过是戏。”江淮周轻轻抽了一口气:“或许,她的戏或许比我们演的更好,只是我总感觉有些奇怪。”
沈枝雪眼神一黯,陈音身上的怪事实在是太多了,初见她不过是一个寻常小孩儿,如今看来,她的心计怕是比自已还要高上一层。
“这几年来,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可是仔细一想,却发现身后步步缜密,并没有错漏之处。”江淮周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这感觉,就像是在运行一个程序,而我们本身只不过是程序之中的一串代码,一旦我开始察觉代码之外的东西,就会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横插一脚,就像是修复bug一样,将我推到原本应该在的位置。”
沈枝雪猛然抬头。
江淮周这种形容……难道说陈音跟他一样,是原本不属于这个国家,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么?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陈音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深的心计,这样沉稳的性子,或许她根本就不是所谓的‘陈音’。
而是跟自已一样,是一个,拥有时空之力,能够短暂的掌握“时空隧道”的外星系人。
“你的意思是,陈音应该也是外星系的后裔?”沈枝雪开口道:“既然我能顶替沈枝雪的位置,那么她应该也能顶替陈音的位置!所以五年前,陈音才会失踪之后又突然出现?”
江淮周啧了一声:“你不能掌控他人的思维,但是她似乎可以,否则我不该这么久都察觉不了。”
“你刚才去哪里了?”沈枝雪只觉得浑身发冷,这种感觉,除了之前的江淮周,再也没人能够叫他这样吓的冷汗直流。
如果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那陈音可能就不止是一个小孩子那么简单,那么,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在我听到万城寒和陈音的对话开始,我就觉得很不对劲。”江淮周语调轻慢:“万城寒不应该跟陈音合作,按理来说,他跟陈音唯一能够接触的地方,就是帝国监狱,那里关押了陈音的父亲陈哲和夜雪。万城寒向来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即便是知道夜雪背叛了他,也不会忍心让夜雪真的孤苦伶仃的在监狱里面待十年,一定会嘱咐人照顾她。十年过去了,按理来说夜雪出狱,没有地方可以去,一定会来找万城寒。”
“万城寒应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今天我没有在万城寒身边看见夜雪,他却并没有流露出多着急的神色,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已经见过面了,万城寒知道夜雪是安全或者是可控的……但是以夜雪爱炫耀的性子,这种场合怎么可能不出现?即便是十年的牢狱之灾,也磨灭不了一个人的秉性。”
“所以我先去了军部的中央控制室,翻阅了这十年来夜雪在监狱里的就医记录或者是探查人员的记录,想从中找出一点线索。我发现十年之间,她被紧急送医的记录就有两百多条。”
沈枝雪倒吸了一口冷气,十年紧急送医多达两百多条意味着什么?
这说明夜雪在监狱之中遭到了非人的虐待,几乎每半个月就要进行一次抢救。
难怪,说起来夜雪同他并没有什么你死我活的争斗,没必要出来之后便这样对他恨之入骨……大概是以为自已在监狱之中遭受的虐待都是自已或者江淮周安排的。
是谁误导了她?
“从探访人员的记录上来看,除了万城寒的属下去探望过意外,并没有其他人接触过夜雪。”江淮周看了一眼沈枝雪:“所以,当线索再一次指向万城寒的时候,我明白整件事情的幕后黑手已经昭然若揭。”
沈枝雪只跟江淮周对视了一眼,心底就出现了那个名字,他吐出一口气:“你能确定吗?”
“以前能。”江淮周琢磨道:“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蠢过一回之后留下后遗症了,我的直觉没有以前灵敏——比如说我就没察觉出来陈音已经看穿了我们的计划。”
“他们的目的可能不是我。”沈枝雪轻声道:“是陆清延。”
江淮周挑眉:“陆清延?他怎么了?”
“在万城寒房间里,夜雪想要刺我,被陆清延挡了一下。”
江淮周的目光扫过沈枝雪,发现他换了一身新礼服。
“夜雪要杀的是你?”
沈枝雪摇了摇头:“她要杀的只有陆清延。”
“虽然那柄刀刃是刺向我的,但是刀刃上涂得是基因毒。”
江淮周眯了眯眸子。
基因毒,可以说是为某人专门定制的一种毒药,只有这个人的基因序列能够与基因毒的基因吻合,毒素才会产生作用。
陆清延中毒,就说明这毒药只是为陆清延一人准备的。
所以陈音设了这么大一个局,请君入瓮,要杀的人不是江淮周,不是沈枝雪,更不是未来的大反派江洐流。
而是陆清延。
沈枝雪说起陆清延不免有些急躁:“她知道如果直接刺陆清延的话,肯定不会成功,所以她选择了佯装用刀刃刺我,陆清延挡了那一刀。”
“这种声东击西的方法,以她的脑子也不像是能想出来的。”江淮周摇了摇头:“十年可能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情,但是绝不可能改变一个人的思维方式,这是她前二十年实践出的经验,所以她能有这样出乎意料的举动,只能是有人教了她。”
沈枝雪开口道:“可是只有万城寒派人见过她……”
“还有一个吧。”江淮周轻声道:“我们的思维都被圈住了,谁说万城寒的人,就一定是万城寒派去的?”
“那可是帝国少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秋英谁还能调动他手下的……”
沈枝雪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不远处高台上的秋英。
如果说有一个人能够驱动万城寒的手下,而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会让敏感如江淮周江洐流这样的人也觉得正常的。
眼前这个坐在高台的人是唯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