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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作孽
    “慢着!”耿汉反应也不慢, 蹬蹬往后退了两步,“我认识你哥哥!”
    贺荀澜从龙君身后探出头, 大惊失色:“你还真知道?哪个被奇鬼糟蹋了啊?”
    “没有没有!”耿汉连忙摆手, “他们俩都没事,就在我家待着,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 两位不如移步, 亲自见面再说?”
    贺荀澜狐疑地和龙君对视一眼。
    他压低声音问龙君:“会不会有诈?”
    龙君更加疑惑:“什么诈能赢我?”
    贺荀澜:“……也是哈。”
    他又直起身体,清了清嗓子说,“好,那我们就跟你去看看。”
    他回身敲了敲船,“走吧, 那就去看看。”
    “都去吗?”鸿雁看了眼船,“不用留人看船?”
    “人比船重要。”贺荀澜笑起来,“跟着龙君比较安全,走吧。”
    一行人以龙君为首,跟耿汉隔着一定的距离,跟上了他的脚步。
    耿汉回头笑:“几位,其实不必如此防备的, 我与那作恶多端的奇鬼,当真不是一伙的。”
    “冥府这地方有些特殊, 各地的鬼差都是鬼王麾下,听从鬼王调遣的。”
    “这里的鬼差,和外面的仙不大一样。能成恶鬼修罗身的,大多生前就不是什么好人。”
    “是鬼王降下封印,以勾魂索将这些饿鬼拘束,再将仙牌交给可靠仙使看管, 才能驱使恶鬼做事。等恶鬼服役期满,消除罪孽,就能获得鬼王宽恕,再入轮回。”
    他说着,叹了口气,“我看着的这位,实在是冥顽不灵,往前几年,刑期已经加了再加,可他根本不知悔改。”
    “还猖狂地说,当鬼随心所欲,若是重新做了人,还没有现在快活。”
    “几位打散了他的魂体,让他重新归于仙牌,对我来说,或许还是件好事。至少,最近能消停了。”
    贺荀澜觉得奇怪:“那不是有封印吗?封印也管不了他?”
    “也能管。”耿汉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他结结巴巴地说,“我以仙牌驱使勾魂索,就能让他感受到神魂撕裂之痛,但他、他……”
    “他特别古怪,他觉得畅快,还常常说些污秽之语!”
    他忍不住龇牙咧嘴,“几位,说来你们不信,像我这样其貌不扬的男人,都受不了他的污言秽语,不得已将脸画成这样,他、他他都能说靠我泻火!”
    “你说这……实在是不要脸!”
    贺荀澜:“……苍天呐。”
    这还是个m鬼。
    打也不打死,痛也不怕痛,要是一般人,还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我迫于无奈,正打算带着他请鬼王出手,再次加固封印。”耿汉叹了口气,“其实这也显得我无能,可我也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继续伤害居民……”
    “幸好这时候,遇见了带着一队骑兵的贺云沧先生。”
    耿汉脸上露出崇敬的神色,“他说想请我给些补给,愿意帮我出谋划策,压制奇鬼。”
    “我想着,总得试试,说不定,就不用去麻烦鬼王了。”
    贺荀澜好奇地问:“出了什么计谋,真的管用吗?”
    “管用!”耿汉笑着说,“先生引导奇鬼入套,跟他定了契约,只要戴上这个面罩,奇鬼就不能掀开。”
    “这奇鬼贪图美色,气得大闹一场,但也无可奈何,安生了好一阵子。”
    “大哥当然聪明了!”贺岁汐有些得意,又有些困惑,“可后来,他还是做了坏事,刚刚我们在码头就看见他……”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耿汉叹气,“后来,奇鬼想出了新的办法,常常用各种方法,引诱人摘下面罩。”
    “还有……”
    耿汉抽了抽嘴角,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他、他还说,看久了,居然觉得人戴着面罩,是另一种风情。”
    贺荀澜:“……”
    他词穷,只能再次发出“苍天呐”的感叹。
    “就连贺云沧先生,都没想到这家伙冥顽不灵到这种程度。”耿汉苦笑,“他正在想新法子呢,没成想几位将他魂体打散了,这倒也是个好办法。”
    耿汉握紧了拳头,露出肌肉虬结的手臂,“下次他再出现,我就直接再将他打散!这下脸上再也不用涂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了!”
    贺荀澜问他:“那贺云沧在你这,贺观海呢?”
    “贺二公子……”耿汉偷看他们一眼,那张花脸上显露出些许心虚的神色,“他、他的情况,也有些特殊。”
    他们说这话,已经到了一处不算奢华的小院门口,耿汉快步走去,拍了拍就在院前吃草的马:“你看,这就是贺二公子的马,你们认得吧?”
    “其实这也不是他一直骑的马。”贺荀澜诚恳地说,“我们和这马也就一面之缘,当时真的没有细看。”
    “啊……”耿汉露出遗憾的神情。
    贺岁汐忍不住问:“马在这,人呢?”
    耿汉推开了院门,干笑两声,指了指门内:“要不然,你们问问先生吧。”
    几人对视一眼,龙君不以为意,直接迈了进去。
    贺荀澜连忙跟上:“龙君等等我!”
    院里种着一棵梨树,枝头缀满白花,在这个地方、这个氛围下,梨花簌簌落下,莫名有些渗人。
    梨树下有个身材清瘦的男人,坐在轮椅上,仰头看着落花。
    “抓到鬼了吗?”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推动轮椅,缓缓转身看向这边。
    等看清来人,他微微睁大了眼睛,那张清俊但有些许憔悴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含笑喊了一声:“小妹?小弟?”
    “大哥!”贺岁汐已经奔了出去,惶恐地抓住他的手,不安地看向他的腿,“你、你的腿怎么……”
    她脸色煞白,“是贪狼将吗?你烧了他的粮草,他、他就……”
    贺云沧摇摇头:“不是。”
    他还没来得及安抚,贺岁汐已经自顾自往下猜了:“不可能是白虎将,他之前放过了三哥,是咱们这边的,不可能会打断你的腿。”
    “也不是贪狼将,难道……”
    她猛地回头看向站在门口唯唯诺诺的耿汉,“是你!”
    “不是我啊!”耿汉大惊失色,“云沧先生,您快帮我辩解两句!”
    “小妹!”贺云沧连忙拉住贺岁汐,轻咳了两声,“也不是他,这是昨日才伤的。”
    “啊?”贺岁汐震惊地扭过了头,“昨日?”
    贺荀澜盯着贺云沧的脸看,试图找到一点熟悉的感觉。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人对上视线的时候,熟悉的回忆画面有一次闪现。
    贺云沧在他耳边念着之乎者也晦涩难懂的书,他四仰八叉睡得安稳,只听见贺观海咋咋呼呼,问他念的什么东西,小弟傻着肯定听不懂。
    贺云沧倒是坚定:“这叫耳濡目染,听得多了,等他那一日,说不定还能记得。”
    贺荀澜:“……”
    这算不算是另一种胎教?
    他看着贺云沧的目光,莫名有些心虚——不好意思啊大哥,我全忘了,现在是个文盲。
    “小弟。”贺云沧轻轻喊了他一声,“你……”
    “哦!”贺岁汐连忙帮忙解释,“三哥之前不是傻,是神魂被送往了异界,如今魂魄回归,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而且还多了些异界的记忆,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有时候他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呢。”
    她带上些许骄傲,“三哥现在聪明着呢。”
    贺云沧笑了笑:“是吗,我就知道,他是家主的孩子,不会差的。”
    “哎呀,你又这么说!”贺岁汐拽着他,“你也是阿娘的孩子。”
    贺云沧眸光闪了闪,笑着说:“我知道。”
    “咳。”贺荀澜轻咳一声,“腿。”
    “小妹,话题偏了,腿。”
    “啊?”贺岁汐一怔,有些恼怒地看向贺云沧,“大哥!你又故意转移话题!你忽悠我!”
    “怎么会。”贺云沧无奈,指了指屋内,“昨日,阿海到了往生渡。”
    贺岁汐愣了一下,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昨日?”
    “二哥到,你腿就断了?”
    她大惊失色,“二哥打断的?”
    “不算。”贺云沧思忖片刻,客观地说,“如今往生渡遍布我的眼线,他一进镇里,我就知道了。”
    “我清楚他的性子,冲动不计后果,就让耿汉出面,在他歇脚的茶摊里,让人给他下了点迷药。”
    “啊?”贺荀澜有些震惊。
    “我本打算趁他迷迷糊糊动不了手的时候,先把现状跟他说清楚。”贺云沧长长叹了口气,“毕竟我还要帮着耿汉控制奇鬼,不能由着他在此地大闹。”
    “可迷药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他绑了摊主,说让耿汉带他见我,不然就把人杀了。”
    贺云沧揉了揉太阳穴,“耿汉迫于无奈,把人带来了,我还没开口劝他,他直接就把我掳上了马狂奔出城。”
    “跑到半路,药劲上来,他带着我从马上摔下去。”
    “他没事……”贺云沧面无表情地抬起了自己的左腿,“我摔断了一条腿。”
    贺荀澜:“……”
    他艰难抬头——对不起,大哥,虽然你真的好惨但我有点压不住嘴角了。
    贺岁汐愣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问:“那、那二哥现在在哪啊?大哥你把他……怎么了?”
    贺云沧深深看了她一眼:“问耿汉。”
    耿汉干笑两声:“先生说他的弟弟是个奇人,壮得跟牛一样,我就,多下了点药……”
    “现在还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