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试探, 萧元琮知道。
若是换作别人,只怕他?早已失了兴致,生了戒心, 要将人从身边拔除。
他?搂着她的细腰,沿着她的脖颈亲吻, 逐渐埋首下去。
“这不是你该想的事。”唇齿咬住时,他?才?含糊地说。
云英颤了下, 层层浅粉叠染上来,也不知是因为他?的唇齿, 还是因为他?的那句话。
不过,不必他?再多说,她已然明白了, 郑皇后和太子妃的确对?皇孙有所图谋, 但?并非是要害他?性命。
那便牵连不到?她。
只是, 如此一来, 她先前那些荒唐的猜测,似乎又印证了几分。
她是生过孩子的人,虽一直没?有亲自带, 但?怀胎时, 早听旁人说过,才?出生的孩子身上常会有各种胎记,有的会随时间逐渐淡去,直至消失, 有的则会变成一辈子的印记。
人的五官、容貌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化,那些一辈子的印记却大多不会改变。
太子妃她们要不错眼地看皇孙,想必就是在找这些可能留下的印记。
皇孙的身份应当的确有问题……
太子对?此事显然一早就知晓,兴许已想好应对?之策。
那她便不必再多说了, 若真惹恼了太子,反而?得不偿失。
“殿下!”她酡红着脸,动情地环抱住萧元琮的肩背,让自己完全贴上去,半个多月过去,她决定不再乞求他?的“施舍”。
她无比想要,可以磨久了,心里那股不平被勾出来,渐渐压倒先前的渴求。
“奴婢害怕!”
萧元琮再次吻她的唇,轻轻地啄,再含住她的唇瓣细细揉捻。
“还怕什?么?”
云英仰头承他?的吻,胳膊上移,重?新环在他?的脖颈处,像是对?他?信赖极了的样子。
“奴婢害怕太子妃……”
她说着,眼角适时沁出一抹泪痕,抱住浮木一般,仰望着他?。
“殿下,奴婢会不会也像钱娘子,还有青澜那样……”
钱娘子是先前哺育皇孙的那位乳娘,至于?青澜——丹佩和绿菱说过的,不要靠近太子,否则,就会像青澜那样,被太子妃赐死。
她身上的衣裳已被他?剥得所剩无几,被穿着还算完整衣裳的他?抱在怀里,越发显得柔若无骨,像枝头绽放的花朵,还带着湿润的露珠,须得用?心呵护才?能保持鲜艳。
那双盈如水泽的眼眸望过来时,有薄雾悄无声息地漫过来。
萧元琮感到?一瞬间的恍惚。
“不会。”
他?温柔地亲吻她的眼睛,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朝两边打开,压在榻上,让她完全敞开,无以遮挡。
“孤说过,不会让你出事。云英,你信不信?”
云英眨了眨眼,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更明亮,珍珠似的,熠熠生辉。
“奴婢相信殿下。”
萧元琮感到?那层恍惚变得更深了一分,眼前像有白雾无声蔓过。
攥着她的两只手又收紧几分,他?俯下|身去,再次含住她的双唇,一点点下移,身躯也跟着覆上去,与她相贴。
呼吸渐乱,云英面上的红晕早已爬满全身,被遏着的手腕动弹不得,她的身子变作一条软滑的鱼,在榻上不时挺动。
萧元琮摁下去的十指渐渐松了。
他?也不知怎么了,今日?仿佛格外容易心软,触到?她柔软的身子,先前那股一直要耗着她的心思也淡了许多,开始若有似无地浅探起来。
云英迷离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殿下?”她柔柔地唤一声,带着些许不敢相信。
萧元琮没?有回答,只是直起身,一只手掌按上她的膝头。
然而?,就在这时,云英也跟着他?挣扎着起身,在他?眼皮底下跪好,扶着他?的脸庞,吻他?的喉结,而?后一点点埋首下去。
和过去的大半个月一样,没?有到?最后一步。
她好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游戏”,失了期盼和渴望。
萧元琮慢慢向后靠去,垂眼看着她光洁的额头,不禁伸手按上她的后脑。
浓密柔顺的发丝穿过张开的五指,丝绸般的触感自手心传至心口,教他?感到?惬意极了。
她实在是个难得的尤物,每每都能让他?达到?极致的愉悦。
可是,不知为何,今日?,他?抚着她的脑袋,明明舒坦极了,心里却空了一块,被淡淡的失落和不快萦绕,始终挥散不去。
云英在少阳殿逗留了近一个时辰,才?带着皇孙回宜阳殿。
临走?的时候,萧元琮已重新梳洗过,坐到?案前,提笔写着什?么。
在云英行毕礼,退至门边时,他?忽然开口,淡淡道:“接下来孤恐怕要忙一阵子,你也暂时不必过来了。”
云英愣了下,转头看向坐在灯下的人。
他?始终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案上的条陈,面上无甚表情,更没?多给她半个眼神,那冷淡的模样,仿佛刚才?在这屋里与她亲近的不是同一个人。
“好了,下去吧。”
淡淡的一句,听得云英心下生疑。
她再不敢逗留,赶紧带着皇孙离开。
待回到?宜阳殿,将皇孙交给今日?守夜的绿菱后,她匆匆梳洗,回到?自己的小?屋里,思索太子方才?的反应。
她多少有些惴惴,生怕自己方才?对?太子有意的躲避惹恼了他?,以至于?他?对?她的那点“喜爱”也淡了。
毕竟,她始终不太确定,太子对?她的重?视与喜爱到?底有几分。
在床榻上伺候人的本事,都是从武澍桉身上学来的,也是在他?的身上,让她第?一次尝到?了美色带来的甜头。
只可惜,她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太晚,很快便离开了武澍桉,没?能在他?身上将这一样也练得信手拈来,如今,要用?在萧元琮的身上,难上加难,让她拿不准分寸。
这份惴惴一直持续到?入睡,才?慢慢消散。
第?二日?清早,天还未亮透,云英起身服侍皇孙时,萧元琮早已离开少阳殿。
宜阳殿却迎来了新人。
三名?内监,为首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内监,名?唤尤定,从前在少阳殿伺候,是萧元琮身边伺候多年的内监王保的干儿子。
王保是除余嬷嬷之外,最受萧元琮器重?的贴身内监,亦是东宫内监总管,而?尤定作为他?的干儿子,在东宫内监中亦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一见云英出来,他?便笑嘻嘻地带着另外二人迎上来。
“尤内官,请问这是做什?么?可是殿下有什?么吩咐?”云英惊讶地看着他?们,后面出来的丹佩也一脸不明所以。
“穆娘子,我等是奉殿下之命,过来照顾皇孙的。”尤定冲她笑,“眼看皇孙一日?大似一日?,身边也该有贴身的内监服侍了。”
他?说得不错,宫女?再细心体贴,到?底是女?子,不如内监方便,皇子们幼年时,身边多要有贴身内监跟着服侍。
云英对?此事并不觉得不对?,奇怪的是时机,昨夜才?说了要她近来都不要往少阳殿去,今日?便派了新人来服侍皇孙,表面看,是减轻了她和丹佩、绿菱的负担,实则也分走?了她们在皇孙面前的体面。
就在她感到?怀疑的时候,尤定凑到?她的身边,趁旁人都已散开时,悄悄地说:“穆娘子,干爹吩咐过了,您日?后出去,只管带上我,若有什?么事,也只管吩咐我去做便是。”
尤定跟在太子的身边,自然知晓他?与云英之间那点见不得人的关系,王保这么吩咐,想必也是太子的意思。
云英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看来,太子昨夜并未被完全惹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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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连多日?,萧元琮果然变得更加忙碌。
科考将近,万千试子聚集,他?每日?早出晚归,直到?正式开考的前几日?起,更是直接留宿宫外,再没?回来。
不但?宫外的大臣、百姓们都在议论春闱,就连东宫众人对?此也兴致勃勃。
身为太子的手下,此番科考又是太子主考,虽同时还有吴王,但?他?们仍然感到?与有荣焉。
“为了这次春闱,靳
小?将军先前还特意去许州接了人,”内监、宫女?们坐在一起时,有人忍不住感慨,“想不到?就这么短短数月,靳小?将军便已去了千万里之外的西北。”
“是啊,也不知他?如今情况如何了。”
都是在东宫多年的老人,靳昭虽官职更高,更受器重?,但?他?从来不会以权压人,对?待普通小?卒亦一视同仁,因此在大多数下人眼里,除了寡言了一些外,他?实在是个值得敬重?的人。
云英听到?他?的名?字,心里也泛起阵阵涟漪。
这段日?子,她因不愿时时想起他?,刻意没?有打听他?的情况,今日?骤然听到?,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
“听说小?将军在沙场上十分骁勇,才?过去一个月,已带着部下们两度冲至前线厮杀,前几日?传来的捷报,想必也有他?一份功劳。”
众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自己听过的只言片语。
云英听得认真,总想找些蛛丝马迹,以确认靳昭有没?有受伤,可很快,他?们的话题便又从战事变作这一回的科举。
“靳小?将军上回去许州时,是不是带回来一个许州去岁的解元?”
“不错,不但?是解元,还是不满二十,便以平民百姓之身考上的解元,这一回不必中状元,榜眼也好,探花也罢,一甲有名?,便是当之无愧的神童了,前途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