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刀气堂中横
腊月二十八上午,赵倜叫童贯郑福套了五六辆马车,出门往城内各处采买年货。
之前已经置办过一回,此番拾漏补缺,再逛一趟,然后便等待过年。
这次带的人多,身边阿朱、如意、幽草三个,府内除了童贯郑福两名总管外,周侗白战等人也一起跟上。
鸠摩智亦是叫来,不过和尚不愿坐车,非要在车后随着步行,赵倜想将要过年路上行人不少,车驾缓慢,便令他自便。
先去东城马行街,这里有东京内城最大的市场,什么东西都卖,虽然难称精致,但胜在货物周全,数量巨大。
至于要买更细致些的,就要往州桥或者大相国寺那边了。
在马行街足足逛了一个多时辰,天空飘起了雪,洋洋洒洒,树木和行人都变得银装素裹起来。
看着已经采买差不多,赵倜叫众人上车,打算再到别处瞧瞧。
阿朱这时披了件素白的裘氅,肌肤雪白粉嫩,光滑晶莹,神色若雪中冰初绽,娇媚动人。
她怀内抱着水晶壶,冰蚕于中乱跳,显然极喜欢此刻天气,想要蹦出来玩耍,但阿朱不敢在此处将它放开,只怕一出了瓶子,便跑得没影。
如意和幽草也都穿了裘子,两个虽然捧了手炉,但小脸还是冻得红扑扑的。
几人上了头驾马车,童贯坐在辕上,显得心情极好,殿下一练武时他心中便七上八下,殿下一和姑娘们在一起,他便心中欢喜。
赵倜坐在车厢内看向阿朱怀里的小蚕,想了想:“给它放开来,有我看着它跑不掉。”
阿朱点头,将冰蚕拿出给了赵倜,赵倜托在掌心,如今几个月过去,这小蚕却没有见长,还是那么大点,就看它“噌”地一下跃起,钻入赵倜衣领之中,便再动也不动。
赵倜笑道:“倒是轻车熟路了,次次都知道躲藏此处。”
自上回小不败看冰蚕,这蚕钻进他衣领之后,只要放出来时他在旁边,十次有八次都往衣领里钻。
阿朱撩开车帘,只见外面雪飘得更大,天地间一片洁白茫茫,景色如画,但却不影响赶年集百姓的热情,街路两旁,依旧许多人携家带口,提货背袋,喜气洋洋地行走着。
“殿下,还去什么地方?”阿朱问道。
“去州桥逛逛,然后往相国寺喝茶。”赵倜舒了舒身体,马车内宽阔,点了炭炉,并不寒冷。
幽草看着外面大雪,小声道:“姑娘在这里便好了,她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呢,肯定会无比欣喜,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赵倜听她提起王语嫣,笑道:“太湖不下大雪吗?她都留你在这里了,早晚会回来的。”
幽草道:“奴婢记事时起,便没下过这么大的雪,看了心中委实震撼。”
半晌之后,到了州桥,下车又逛一个多时辰,这边的物品却是比马行街要贵上不少,但精致程度远非马行街可比。
他叫几人下车选购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用再参照府内年货购买。
如意在府内有月钱,至于阿朱,赵倜给账房下过命令,可以按照府内最大的例钱额度支取使用,只有小丫鬟幽草这时眼巴巴,她身无分文,本来从曼陀山庄过来还剩些盘缠,但京城好吃的多,什么糕啊饼啊的,早没了。
赵倜瞅她一眼,摸出只钱袋丢过:“去买吧。”
幽草一脸感激刚要道谢,赵倜又道:“九出十三归,算你家姑娘欠的,等她回来还。”
“九……九出十三归?”幽草呆了呆:“殿下,那要还多少?”
赵倜笑眯眯道:“还得越晚就越多,若是半年不还,曼陀山庄便算利息抵给本王了,一年不还,你家姑娘自己便也抵上吧。”
“啊?”幽草闻言吓得小脸抽抽,有些不知所措。
如意拉她道:“殿下和你开玩笑的,赶快去买东西吧。”
几人下车,赵倜坐在车内没动,这一路之上,神足经不停运转,内力在不停生出,加上天降大雪,幻阴真气和寒冰真气喜寒,两者滋生内力竟是以往倍数还多。
他此刻明显察觉幻阴真气第六层已经松动,似乎碰触到了这一层次的边缘,只要内力继续增长下去,过不多久,便会晋境。
可就在此刻,他没来由地有一些恍惚,感到车厢内好像绽放出一些鲜的馥郁香气,但他即刻清醒,再品之时,哪里有一点味道,心中惊讶,不禁陷入沉思。
半晌之后,周侗忽然过来:“王驾,适才抓到个在桥上收商贩平安钱的泼皮,如何处理?”
“平安钱?”赵倜微微眯起双眼,自从金风细雨楼控制了整座京畿的地下帮会,已经基本看不到这种事情,毕竟他严令下去,不得骚扰百姓商户。
“属下这边拷问了,就是街头泼皮无赖之流,不是帮会中人。”周侗道。
“街头无赖?”赵倜微微颔首,这却是难以消除干净的,盛世也好,乱世也罢,从不少这种人,欺压良善,好逸恶劳,盘剥街里,这样的恶人几乎何时都有。
他挥挥手,本想叫直接送往开封府,但又皱了皱眉走下车驾:“在哪里?带本王前去看看。”
周侗点头,片刻来至州桥之上,只见一名满脸横肉,身材似熊,夹脑连头也没几根毛发,不惧寒冷,敞胸露出绣的赖汉正躺于地中。
白战双手抱胸站在他旁边,这赖汉脸上的横肉此刻不停抖动,眼神流露出惧意,但又有一丝怨恨。
鱼二过来行礼道:“公子,属下询问四周百姓清楚,这货是州桥一带有名的泼皮,浑号卷毛大虫,唤为牛大,专在街上撒泼撞闹,盘剥行凶,时常连为几头官司,开封府也治他不下,州桥一带人见他都躲避为上。
“开封府也治他不下?”赵倜打量这卷毛大虫几眼,摇头道:“胳膊腿脚全部打碎,丢去开封府院中,看他们还治不治得下!”
鱼二称是,赵倜转身回了马车,片刻之后童贯几人归返,赶车奔去东门大街大相国寺。
东门大街此时热闹非常,甚至比州桥一带还要喧嚣拥挤,赵倜叫众人买完各自喜爱的物品后,往丁家素茶店吃罢了点心,已经是下午时光,雪依然不停,有越来越大之势。
他负手站在门外看了片刻,然后领人往寺中走去,又逛了一大圈热闹,买得许多好物,然后走得深入,到了智海、慧林、宝梵等禅院地方,赵倜微微沉吟,瞅向鸠摩智。
“和尚随我去前方一观?”
鸠摩智合掌道:“殿下要贫僧与相国寺僧人辩经吗?”
赵倜笑道:“你连我都未必辩过,还能辩得过这寺内的僧人?这寺里和尚可都市侩得很,只讲钱财,不讲佛法,也不讲道理。”
鸠摩智摇头道:“贫僧不信,大相国寺如何说也是中原第一大寺,每年都开经筵,我在大雪山大轮寺早有耳闻,怎会只讲金银钱财这等俗物呢。”
赵倜笑道:“我正要找这里的灵德方丈问些事情,你随我来吧。”
说罢他也不带旁人,叫其他的去烧朱院吃肉,独领鸠摩智往前走去。
半晌看见琉璃塔,又有殿阁陈列铜铸的鎏金五百罗汉像,已是到了大相国寺后方院舍。
这时有小沙弥迎上,认得赵倜,行礼道:“殿下有些时日未来。”
赵倜笑道:“老和尚在吗?”
小沙弥道:“方丈刚做完午课,正在歇息,小僧现在去通报方丈,说殿下到了。”
赵倜点头,小沙弥快步往佛院内行走。
鸠摩智闻言纳闷:“这午课是什么章程?”
赵倜道:“哪来的什么午课,不过是给自家找个借口,随便读两句经文,吃吃喝喝罢了。”
“还有这等道理?”鸠摩智疑惑道。
赵倜摇了摇头,瞅他一眼:“你们那边的寺庙不也有各种道理?这边还算遮掩一些,听说你那边直接在庙内便连后代都生了。”
鸠摩智闻言顿时脸色涨红:“各修法门不同,焉可一概而论?我大轮寺和西部诸寺持的便是此种法门,与佛理佛经无碍,同样也是修行,同样证得正果。”
赵倜道:“修是修了,正不正却不知道了,一会见了灵德老和尚,看我眼色行事。”“行什么事?”鸠摩智纳闷:“燕王不是不叫贫僧与相国寺方丈辩论机锋吗?”
“叫你行事动手揍那老和尚,他出身少林,却在我这里隐瞒多年,我当初曾问过他是否会武,与我说那等粗鲁之事,佛门中人怎会轻涉,他精深的乃是佛法禅功,可少林僧人哪里有不会武功的,何况他还是玄慈师伯,灵字辈僧人。”
“这……”鸠摩智嘴角抽了抽,心想这大相国寺的老和尚满嘴胡言,的确过分,但都过去许久,你来叫贫僧暗中偷袭对方,也实在是半斤八两。
“用那火焰刀劈他一劈,或者用小无相功模拟剑法捅他一捅。”赵倜道。
“小无相功使那剑法?”鸠摩智神色立变,他小无相功只差一本没有学全,但也已经是能模拟许多武功,可再次模拟葵宝典,他却是万万不敢。
“不错,左右你如今已经……”赵倜思索道:“再使此剑无妨,有什么厉害本领全招呼出来,叫相国寺老和尚知道你大轮明王的厉害。”
鸠摩智闻言,下意识伸手朝自己胸前摸去:“这,这……”
赵倜斜睨他一眼:“你本来便没有,摸什么摸?那李秋水练没了,你还能练生长出来不成?”
鸠摩智气道:“谁知那邪门功法还有什么别的反噬,你叫贫僧做恶人偷袭相国寺方丈便罢了,想诱使贫僧再用那邪功却是万万不能。”
赵倜道:“甚么恶人?你不想想将来回去吐蕃,与众弟子说你大轮法王出手如闪电,揍得相国寺老和尚直叫唤,名扬中原吗?你本就经法闻名,再武功压过相国寺高僧,岂不被人人尊崇?若非本王带你过来,你哪有机会偷袭对方!”
“那倒也是……”鸠摩智心中不由大动,没有赵倜带他,他能不能见到相国寺方丈都不好说,就算能够见到,自己乃是蕃僧,对方必然防备,偷袭根本无从说起,而相国寺乃当今天下第一大寺,可不比天龙寺那种螺蛳壳里做道场的小地方,真能赢了,岂不是……
赵倜看他,鸠摩智乃是武痴,经法横压西南吐蕃一带,甚至天竺都广为称颂,在此上名声极大,与中原诸寺大德隐隐分庭抗礼。
但他武功倒似不怎么外显,偏又好此道,为了学武甚至一些龌龊之事都能干出来,偷经盗书不在话下,此刻若于武道压过天下第一大寺的住持,那么肯定心中乐于此成。
至于偷袭不偷袭的,鸠摩智在天龙寺挟持段正明,威胁寺内僧人,曼陀山庄挖山洞进琅嬛山洞盗书,这种事情都能干出来,为了武道无所不用,偷袭又何在话下。
“所以要用全力,不管什么武功,赢了就行。”赵倜说着负手朝后院走去。
这时相国寺后院也热闹,各处都有负责主持事务的僧官,此刻聚集在此,每逢什么节日,寺内所要饮食茶果都是巨量之数,所以都要在一起商量操持。
这路上有认得赵倜的,忙不迭合什行僧礼问好,脸上堆得核桃纹一般笑容,有不认识的,看此情景,也跟着问好,只道必然是位贵客,奉承一些有功无过。
鸠摩智左右观望,心中隐隐觉得,这大相国寺与以往看的所有寺院都不同。
这里烟火气太重了,和尚不像和尚,尼姑不像尼姑,甚至比外面市井商人瞅着还油腻,看不出半点佛法,全无高深之处,言语之间三句不离银钱,这究竟怎么回事?
赵倜此刻笑道:“这寺中有钱,不说平时做各行商当,拥有许多产业,便还还往外放钱给人使用呢,一本万利。”
鸠摩智愣了愣:“居然还放钱?”
赵倜点头,相国寺在东京城往外放印子钱可是最大的一户,光这笔收入,就是京城那些大商家都无法相比。
这时前方出现一座大殿,顺殿旁长廊而过,只看两边走廊都是当朝大家题字,苏轼的字也在其上,写得龙飞凤舞。
左边墙壁画了炽盛光佛降九曜图、鬼百戏图,右边墙上画着佛降鬼子母揭盂图,还壁隐浮雕刻乐队马队,高大宫殿人物,全都精妙绝伦。
此时之前见的小沙弥迎了回来:“殿下,方丈闻得殿下来临,已经叫人去上茶水,恭请殿下进入。”
赵倜笑了笑,两人跟着小沙弥来到方丈禅房,这却是比少林寺玄慈的禅房大上许多,简直一座小殿般,里面陈设浮华,檀香阵阵,一名老和尚正在里面禅桌旁安然端坐。
这和尚生得倒不像外面那些僧人油腻,有几分高僧大德模样,身披一袭洗得微微泛白却一尘不染的袈裟,色泽宛如古木,质朴庄严。
他面容显现清癯,脸上皱纹仿佛雕刻,眉毛修长,隐透慈悲光辉,眼中似蕴藏洞悉世间万物之智。
老和尚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笑意,双手交叠于身前,正在捻动一串紫檀佛珠。
鸠摩智不由心中赞叹,好一位高僧大德人物。
老和尚缓缓站起,佛珠滑去腕处,双手合什看着赵倜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赵施主,许久不见了。”
赵倜微微一笑,还佛礼道:“灵德大师,一向可好。”
旁边鸠摩智也见佛礼,灵德道:“这位是……”
赵倜笑了一声:“我前阵子去了趟少林,这是少林方丈玄慈的师弟玄智。”
灵德老和尚闻言面不改色,道:“原来是少林的玄智师傅,以往经常听下面僧人提到,真是久仰久仰。”
鸠摩智闻言愕了愕,心说这乃燕王起的假名,你怎么会听人说过提起,还久仰久仰了?
何况自己在少林可听那玄慈方丈讲过,你这老和尚是他师伯,玄字是要比灵字矮一辈的,你怎么能对玄字辈这样无端客气?
不过此刻也只好道:“贫僧有甚名气,倒是灵德大师名扬天下,贫僧才是真正久仰呢。”
老和尚闻言笑眯眯地道:“玄智师傅太谦虚了,老衲不过虚名罢了,全靠同道衬托而已。”
这时两人坐下,茶已煮好送来,赵倜喝了口茶道:“灵德大师,我前段时日奉旨前往少林寺,那些和尚好生厉害,练有内力,能飞檐走壁,掌风惊人,阵法精通,威猛无,大师觉得如何?大师真不会武功吗?”
老和尚闻言微微愕然,随后摇头道:“老衲精通的乃是佛法禅功,经义之学,从未学过武道。”
不承认是吧?赵倜就想过自己问询之下,这老和尚依然不会承认会武。
他笑道:“可我问太平兴国寺方丈懒残大师,他说灵德大师会武。”
老和尚眨了眨眼:“懒残……此言实属无赖,虽然传承不同,怎么好这般胡说编排同道。”
他说着低头喝茶,就此刻赵倜冲鸠摩智使了个眼色,鸠摩智早做好了准备,一记火焰刀便斩过去。
火焰刀是他独门武功,专以掌风伤人,这刀风隐隐泛着些青白,当时在天龙寺乃是迫燃藏香,与香气混合,才呈现烟气为绿,是所谓碧烟,并非掌风为绿。
他这一记火焰刀,出其不意,迅快无比,而且是在灵德低头喝茶时发出,简直就是必中。
见此情景,鸠摩智未免有些后悔,他从不杀人,之前所谓什么在慕容博坟前把段誉烧了,等于将六脉神剑带给慕容博了,也不过是威胁恐吓而已,甚至他都没给段誉用什么刑罚拷问。
他不由心中暗想,莫非又是被燕王坑了?他与老和尚有仇,诓骗于贫僧,借贫僧手杀了,然后贫僧被大相国寺少林寺等处追杀,背了恶名,燕王坐享其成,真是一副顶好谋算。
可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忽然看老和尚两只手向前一抹,然后那一记火焰刀就似打在什么绵韧之物上般,微微起些气浪出来,便消弭无形。
老和尚这时袖子微微飞扬,茶杯中却滴水未溅。
赵倜见状不由眯眼,这招法怎么看着有点熟悉?虽然不比扫地僧三尺气墙雄厚无比,但这种于身前布下内力劲气的方式,倒和扫地僧的气墙有些许相似,莫非其间有什么关联?
“玄智施主,你这可并非少林武功啊……”灵智和尚放下茶杯:“你这看着怎么像吐蕃那边的佛门功法呢?少林弟子为何会学吐蕃武学?”
鸠摩智见老和尚未受伤害,心中不由一喜,却是自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燕王又怎会坑害他,就算上回那邪功之事也不过是自家贪妄之念丛生,主动模拟自作自受罢了……
他见猎心喜,好久未曾与人动手,不由双掌接连劈动,火焰刀风乱斩,周遭气流瞬间被搅乱,掌风呼啸,所过之处皆泛起一阵腾腾热气。
此刻空间都似被这掌力扭曲,灵德老和尚在这股掌风下,如狂风中的孤舟,摇摇欲坠,但双手却不停往身前抹去,无形内力浮现,竟然将鸠摩智的火焰刀全部挡住。
鸠摩智见状身形一转,掌风继续凌厉如电,瞬间仿佛在空气中切割出一道道涟漪,似利刃划过布帛,发出“嘶嘶”声响,让人不寒而栗。
灵智老和尚见状,忽然大叫一声道:“好厉害!”然后就看他身形在椅上平平移去,眨眼就到了一侧墙边,鸠摩智的掌风全劈在椅子还有后面案之上,将那椅案劈得粉碎。
这时外面闻声跑进来不少和尚,鸠摩智见状住手,偷袭未有见功,淋漓畅快一击也被对方闪过,老和尚已经展现了身手,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阿弥陀佛……”就看灵智老和尚双掌合什,苦笑道:“施主哪来的这般火气,为何要偷袭老衲呢?”
鸠摩智脸皮抽了抽,偷眼瞅向赵倜。
赵倜此时表情惊讶道:“灵德大师武功如此之高,为何之前隐瞒,和我说学武乃为粗鲁之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