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诗会
    深秋时节，四季苑，夏院
    贾蓉从外面过来，进入院子里后就见到四五十个漂亮姑娘。
    “王爷~”
    一群莺莺燕燕齐声向贾蓉问好。
    贾蓉微笑说：“怎么都在这里？”
    探春从人群里走出来，微笑说：“我们正在举行诗会，今天正好是在夏院，姐夫是来看宝姐姐的？”
    贾蓉从门口走进去，空气中都是女孩子的脂粉味，以及一些笔墨纸砚和香盆栽的气味。
    “过来看看，算算也就是这阵子了，正好这几天没什么事情。”
    史湘云悄悄地从旁边靠近，直接双手抓住了贾蓉的胳膊。
    “嘿！”史湘云笑道：“既然没事情，今天就在这里热闹，来参加我们的海棠诗会！”
    林黛玉跟着笑道：“宝姐姐无碍的，蓉哥哥不能总是关心宝姐姐，把我们这一群好姑娘都给忘记了~”
    贾蓉正好没事，这几天刚出去忙了一阵子，如今也想好好悠哉悠哉。
    “好，那让厨房做饭，今天就在这里吃！”
    林黛玉的丫鬟雪雁迅速说：“我去告诉她们！做些王爷喜欢吃的好吃的！”
    贾蓉笑道：“也做些你喜欢吃的好吃的，算我账上。”
    雪雁更加高兴了，迅速找到手扶滑板车，踩着滑板车跑过去传话。
    薛宝钗此时也在院子里，在薛姨妈和丫鬟的陪伴下过来凑热闹。
    “老爷，妾身身子很好，稳婆这几天一直都在家里住着，若是老爷来不及过来，就让稳婆接生也行。”
    贾蓉和薛宝钗在桌子附近坐下，院子里有十多张桌子，过来参加的都是一些会诗词的丫鬟小姐。
    其中不少都是接受过正规教育的大家小姐和夫人太太，这些人沦落了风尘，变成了贾蓉的奴婢。
    贾蓉直接说：“好多人我都不认识，不过慢慢认识就行了。”
    史湘云坐下，一手放在桌子上，一手杵着脸颊。
    “现在海棠诗社共有三十六人，本来可以更多的，元春姐不让。”
    史湘云刚发完牢骚，薛宝钗就拆台说：“王妃说人再多就没办法干活了，都过来作诗，家里的事情没人做，要不然就从云妹妹屋里扣工资，云妹妹又不乐意了。”
    贾蓉算是知道史湘云为什么总借钱度日了。
    她确实是太乱钱了。
    光是每次办诗社的销就不是小数目，尤其是史湘云又穷又富，在史家的时候因为没有财政权，缺钱缺的厉害，到了贾蓉这里又突然多了很多钱，起来也不知道节俭。
    贾蓉倒是不缺钱。
    “诗社的活动资金是多少？”
    听到贾蓉问起这个，史湘云迅速说：“一共二百两，每个月都是这个数。”
    薛宝钗主动说：“这已经非常多了，原本是打算每月初二十六各开一场，一次也就十多两银子就足够，其余的买些笔墨纸砚和诗集新书，或者给姑娘们解暑纳凉买些小吃甜点。”
    薛宝琴直接说：“是湘云嫌弃不够热闹，胡乱钱就把钱都没了。”
    看到把问题都甩在了自己身上，史湘云就有些气不过。
    “吃吃喝喝高兴一些多好，若是嫌弃我不好，以后我不当这个社长了，找个能管事的来当社长就是！”
    贾蓉知道史湘云说的是气话，于是直接说：“那宝琴来当社长，每月倒是不用省钱，二百两光就是，不光的话剩一百两，下月就补一百两，总之凑够二百两。”
    “若是一分不剩，就补上二百两，总之不能欠账，完多少补多少，开心就是了。”
    薛宝琴点头答应。
    “好，那就还按照现在这样子就是。”
    其余人都没有意见，这样可以正大光明的钱了。
    史湘云不乐意了。
    如果什么都不变的话，自己这个社长为什么要撤？
    林黛玉和薛宝钗等人看着史湘云那表情，都偷偷笑了起来。
    探春笑着说：“平时都是湘云出风头，也该让宝琴出出风头了~”
    史湘云不服气，“哪有？”
    众人说笑了一会儿，厨房就送来了之前姑娘们叫的小吃。
    鸡脖、鸭脖、鸭头、鸡翅、卤鸡爪、猪耳朵、生海带丝、牛肉蘸酱、果盘。
    众人一边随意的吃着，一边闲聊。
    除了贾家的众人之外，还有不少以前是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这些人平时都是下等丫鬟待遇，只有跟着史湘云混的时候才能吃到一些好的。
    如今贾蓉赴宴，伙食也跟着水涨船高。
    众人正说笑的时候，王熙凤带着丫鬟过来了。
    “二奶奶！”
    丫鬟们向这位二管家打招呼。
    贾蓉等人坐在桌子附近笑着看着，都没有起身。
    王熙凤快步走到贾蓉这边，高兴说：“刚回来就听说老爷在这里和姑娘们吃酒，就过来凑凑热闹。”
    薛宝钗打趣说：“我们和老爷作诗行酒令，二奶奶听的懂吗？”
    王熙凤笑道：“听个热闹就成！就算是不会作诗行酒令，这喝酒还不成吗？”
    林黛玉给她让出位置，笑着说：“快坐下吧，挺着个大肚子，谁敢让你喝酒啊。”
    贾蓉说：“院子里凉，多穿几件衣服别着凉了，小红去让厨房搬来几个小火炉，送些热汤菜在桌上慢慢热着吃。”
    “是！”小红迅速去忙。
    王熙凤很快坐下了，和薛宝钗、贾迎春、薛宝琴坐在一起。
    四个大肚子的女人坐在一起，给人一种孕妇桌的感觉。
    薛宝钗和王熙凤都是过年附近怀上的，九月十月就会生了。
    迎春后面一些，明年二月，然后也是二月生的元春，宝琴则是三月。
    史湘云笑道：“正好这四个大肚婆都在，等下她们接不住的诗和酒令就由大哥哥来！”
    “好主意！”薛宝钗笑着答应，虽然她就是四个之一，但头一个赞同。
    王熙凤和贾迎春自然也没有意见，两人都不擅长这些。
    薛宝琴笑道：“你尽管来！”
    史湘云正看薛宝琴不顺眼呢，又见她挑衅自己，很快就撸起袖子要和这个新社长干一仗！
    贾蓉开口说：“等英莲过来，她最近正学这个呢，还有巧儿灵儿也喊过来，边吃边聊。”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于是就开始收拾桌子，把之前点的饭菜拿去小厨房放着，这次吃大厨房送来的好酒好菜。
    附近也挂上了灯笼，点了上好的蜡烛。
    院子里的角落处放了熏蚊子的香草，几个姑娘奶奶们的丫鬟也都送来了御寒的披风。
    仆人们排着队伍进来上菜，每个桌子上都放着热酒的红泥小火炉，又有青白陶瓷做的火锅。
    陶瓷火锅加热效果不好，但是保温效果比铜的好，也不会像是铁锅那样吃出铁味。
    火锅里的肉和菜基本上已经是热的了，丫鬟们用夹子往里面放木炭继续加热，其余人则是稍微吃了一些小菜，顺便热热酒。
    笔墨纸砚已经撤下去了，如今就是单纯的吃饭热闹，再做些活跃气氛的游戏。
    史湘云很快又和薛宝琴斗了起来，很快输了。
    输了之后倒是愿赌服输，史湘云直接不屑道：“出题吧！”
    薛宝琴也不惯着她，“上次老爷在时的那个题目，请君入瓮！”
    很多姑娘小姐都不懂薛宝琴说什么，贾蓉对着王熙凤解释说：“应该是上次我和她们一起玩的时候出的题目，时间久了我也想不起来这个了。”
    史湘云的记性比贾蓉好，直接站起来思索着，边走边说。
    “奔腾而澎湃。”
    “江间波浪兼天涌。”
    “须要铁索揽孤舟。”
    “既遇着一江风。”
    “不宜出行！”
    贾蓉等人听着，附近的小姐丫鬟们也都仔细思索着。
    就连王熙凤也在想着这到底是怎么玩的，可就是听不懂。
    光是会背诵几首诗，肯定是不够的，混不进来这小姐们的游戏里。薛宝琴直接询问：“酒底呢?”
    王熙凤好奇道：“原来还没说完啊？”
    贾蓉笑着举手制止她先别说话。
    不过其余丫鬟们就没有闭嘴了，都凑过来催促道：“快说啊！”
    “快说啊~”
    “大姑娘快说~”
    “快说呀，怎么不说了？”
    丫鬟们嬉笑的催促，贾蓉也笑着看着。
    王府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除非是正式吃饭的场合，不然平时丫鬟小姐奶奶们随便坐就是了，没有那么强的等级区别。
    不过贾元春事情多，又要管着人，所以不怎么来这里。
    尤氏等人没文化，也不想过来干坐着。
    王熙凤虽然也没文化，但是爱凑热闹，也能言善道不觉得尴尬。
    “快说快说！说不出来就算你输了！罚酒！”
    晴雯和袭人过来招呼史湘云。
    史湘云性格比较外向，和晴雯袭人的关系都不错，当然关系最好的肯定是小时候经常一起的袭人。
    不光是晴雯和袭人，几个院子里的丫鬟都和史湘云关系很好，玩起来也容易开一些玩笑。
    “说不出来了，罚酒！”
    史湘云很快坐在了薛宝琴对面，坐下后用筷子夹起一个鸭头。
    “这鸭头不是那丫头，头上哪讨桂油。”
    晴雯虽然不是丫头，但还是感觉说的是自己，于是迅速拿起酒杯。
    “好啊！云姑娘又拿丫头们寻开心，快罚酒！”
    史湘云很快被晴雯灌了一杯酒，并且乐在其中。
    被灌酒是正常事情，这酒度数低，就当是饮料喝了。
    平常就算是王熙凤，也没少被姑娘们灌酒。
    王熙凤看着史湘云喝完酒开心的样子，对着贾蓉好奇道：“这酒底怎么那么长？”
    贾蓉发现王熙凤是真的想学，就是学不会。
    贾蓉夹起牛肉蘸酱，随口说：“她骂人呢，被灌酒也活该。”
    晴雯听到后，迅速又用手放在史湘云的肩膀上，“好啊！云姑娘原来是在骂我们！再罚你一杯！”
    史湘云连忙推脱，“不喝了，我先吃口再说。”
    贾蓉对着晴雯说：“骂的不是你们几个，是宝琴。”
    正安静坐着的薛宝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反复思考着刚才史湘云的行酒令。
    林黛玉和薛宝钗、贾探春等人也都在皱着眉头思考着这个。
    过了四五秒钟，林黛玉好奇道：“蓉哥哥，哪句是骂人的？我怎么没听出来？”
    王熙凤笑着说：“黛玉妹妹都听不出来，我就更听不出来了。”
    王熙凤也不去想了，动起筷子吃菜。
    薛宝琴也想不出来，又看了一眼低头吃猪耳朵的史湘云，明显贾蓉没有冤枉这家伙。
    被骂不算什么，难受的是听不出来对方是在骂人，那就显得自己和对方差距很大一样。
    贾蓉笑着说：“酒令是一句骨牌名、一句曲牌名、一句旧诗、一句老黄历上的话，酒底是果菜名。”
    “湘云酒底说的鸭头和丫头，头上桂油，对应的是宝琴身上穿的凫靥裘，这是鸭子毛做的。”
    薛宝琴这就懂了，这鸭头不是那丫头，头上哪讨桂油。
    “好啊！算你赢了一次！”薛宝琴也认输，确实是没听出来，见识不够。
    史湘云嘟起了嘴，“都怪大哥哥多嘴！”
    贾蓉笑道：“换个题目吧，我来出个题，谁答对了我就把上个月做的那两首诗写下来送给谁。”
    薛宝钗高兴道：“这个好！老爷快出题！妹妹们让让我。”
    探春直接说：“我也想要姐夫的墨宝和两首诗，姐夫快出题目，我们各凭本事！”
    林黛玉和其余人也都跃跃欲试。
    贾蓉很快出题，“我年少时读的书都是考试需要的书，所以这次出的题目也都是更适合男性猜的题目，黛玉妹妹是进士启蒙，所以多少占便宜了一些，等五个人猜不出来，你再回答。”
    林黛玉想了想，很快点了点头，“好。”
    惜春催促道：“快说题目！我第一个猜对了给我钱就行。”
    贾蓉笑着说：“好，你猜对了给你二百五十两。”
    众人更加来劲了。
    很快贾蓉出题说：“就以袭人的名字为题，说出正确的出处。”
    贾探春立刻说道：“是陆游的气袭人知昼暖，鹊声穿树喜新晴。”
    贾蓉摇头，明显不是。
    袭人站在贾蓉附近，很怪异的听着其余人讨论自己的名字。
    王熙凤踊跃参与说：“是她娘给她起的。”
    附近的人都笑了起来，王熙凤却也不以为意。
    贾蓉笑道：“不是。”
    袭人这个时候主动说：“我们的名字都是宝二爷起的。”
    薛宝琴说：“是洪朋的竹光迷野径，气袭人衣。”
    甄三小姐说：“是陆游《夜雨》里的气袭人娱独夜，雨声绕舍送丰年？”
    贾蓉摇头。
    薛宝钗看了一眼林黛玉，发现此时林妹妹跃跃欲试，想说又要排队等着别人再错一个才能说。
    薛宝钗笑道：“我也猜不出来，快让黛玉妹妹说吧，黛玉，可以说了~不要憋坏了~”
    林黛玉红着脸，迅速对着贾蓉说：“是卢照龄的《长安古意》！独有南山桂发，飞来飞去袭人裾。”
    众人回忆着这首很长的诗，能抵得上一般十几首的字数。
    薛宝钗很快想起来了关键。
    “原来如此，我记得这首是秾词艳赋。”薛宝钗一句话就让林黛玉又低下了头。
    探春好奇道：“我记得一句：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邢岫烟接着说：“后面还有两句：鸦黄粉白车中出，含娇含态情非一。妖童宝马铁连钱，娼妇盘龙金屈膝。”
    又有才女接道：“俱邀侠客芙蓉剑，共宿娼家桃李蹊。”
    “娼家日暮紫罗裙，清歌一啭口氛氲。”
    薛宝琴大致猜到了原因。
    “原来如此，这才是那贾宝玉起名会用的出处。”
    贾蓉微笑说：“黛玉学的和你们不一样，和我一样都是为了考试猜题学的路子，比如考试的时候皇上出题，我们不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回答，必须要回到皇上的点上。”
    王熙凤询问说：“老爷，你看咱们黛玉妹妹要是去科举，能考个什么回来？”
    贾蓉说：“能得个秀才回来，举人多半是不行的，可能出现的题目太多了。”
    王熙凤笑道：“我还以为能考个进士呢！”
    林黛玉害羞说：“凤姐姐不要笑话我，快吃饭~”
    众人正吃饭热闹时，忽然薛宝钗拿筷子的手一个不稳，随后面色痛苦，小嘴张开喊道。
    “老爷！我下面……啊……要出来了……”
    贾蓉起身把薛宝钗抱起来，“放松，有我在呢！”
    贾蓉抱着薛宝钗去了屋子里，生过两次孩子的王熙凤也赶紧让人去准备各种东西。
    府里已经接待过十几个小孩子了，这一次又是贾蓉亲自在场，很快丰腴屁股大的薛宝钗就简单利落的生出了个小丫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