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春舟一听, 立刻急了:“怎么就不正经了呢?你可别胡说,我可一直都是正经人。”
闻叙:……听上去,更加不正经了。
而在两位朋友的目光之下, 卞真人思及从前的经历,莫名也有些小心虚起来:“其实是这样的,我二爹说他在飞度城方向感知到了肉身的存在,所以我就想去那边看看, 万一给我捞回来了呢。”
陈最显然没想起来:“你二爹……”哪位?
“就是咱们在无殳城遇上的殳文周大师啊,他让我管他叫二爹的, 你忘了?”小伙伴这记性也忒差了,别不是身体健壮了,小脑又萎缩了吧,别了吧,本来就快肉眼不可见了。
哦,那个钻进那把剑里的黑雾啊, 陈最立刻没了兴趣:“那就去看看。”
闻叙却想得更多:“所以送信是?”
“哦,这个啊, 前两年我在宗主峰帮忙, 那个飞度城严重男多女少,已经到了影响人口增长的地步,你们是不知道, 宗主那个易容丹的馊主意那城主都……”
“所以后来宗主就派人去飞度城实地考察了, 考察的结果就是建议迁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座城所有的人都不愿意离开,如此僵持了两年,雍璐山决定给飞度城下最后的通牒, 喏,这就是那份通牒。”
……听上去,倒不是什么太轻松的活。
“不过我就是过去宣个旨,之后飞度城何去何从还得看那位城主的态度。”雍璐山确实对周遭的城池有一定的管辖权,但也不是绝对的,如果飞度城真的没办法迁走,那雍璐山也不可能把山下的女子绑上去。
况且,传宗接代对修士来说从来都不是硬性指标,除了世家在乎那点儿血脉之力,大多数有点进取心的修士都对成婚生子没什么兴趣,特别是女修,怀孕不仅特别消耗自身的灵力,甚至因为孕期心境的改变,还会影响道心的圆满。
只是再怎么人口比例失调,也不可能到飞度城这种地步,就连雍璐山弟子男女比例都是六四开,虽然男弟子略多一筹,但也没多到很夸张的地步,所以……卞真人其实也有些好奇,这飞度城到底是怎么落到这种地步的。
三人既决定下山,便也不拖拉,闻叙还抽空根据路线接了几个宗门任务,虽然未来三年的宗门贡献值已经够了,但谁又会嫌弃贡献值多呢。
顾梧芳听到卞小弟子居然又要下山,本来都准备去若水峰抢人了,这下只能遗憾扼腕,目送三人离开,毕竟……小弟子他敢抓,闻叙是某位龙尊的心头宝,真抓来当苦力,人闻叙可能并不觉得什么,师叔祖恐怕就要开始给他穿小鞋了。
请恕他脚大,穿不了师叔祖送的小鞋。
下了雍璐山、离开阆苑城后,三人就换掉了雍璐山校服,闻叙更是摘掉了蒙眼的缎带,三人走在人堆里,虽然瞩目,但没人怀疑他们三人的身份。
自从两年前的五宗大会后,修仙界三人搭档的队伍就越来越多,有些还模仿雍璐山三人的穿着和能力,但也因为模仿的人多了,三人浑水摸鱼,反而无人怀疑他们是正品。
“感觉闻叙叙你热度好烫,我居然在大街上连续撞到了三个蒙眼装瞎的剑修,你懂我的感觉不,我差点儿以为自己开始脸盲了。”
闻叙:……别说了,我都有种在照镜子的感觉。
“甚至还有人学你用折扇,怪风度翩翩的。”
闻叙的两用折风现在颇有声名,不过他大多数时候都将折风藏在袖子里或者是放在储物戒里面,并没有随时随地打开扇扇风的爱好,至于佩剑?那就更没有了。
“他才没有如此招摇,我看满大街的剑修,都不过如此。”陈最说话向来直白,属于是脑子都不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两位朋友都已经习惯了,但……隔壁桌的剑修听了那叫一个刺耳啊。
“你这小子,浑说什么呢!自己都不习剑,却管到我们剑修的头上来了,当真是好大的威风!你今日若不向我们道歉,便划下道来比试比试!”
陈最:……什么?还有这等好事?!
然后他扭头一看放狠话之人,脸上顿时露出索然无味的表情,看着就好弱啊,他都没有出刀的欲望,于是他相当客观得开口:“如果我的话刺到你的,那只能证明你的剑心不到家,我只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
卞春舟捂嘴都来不及,这下好了,彻底把人给激怒了。
“这位道友,我这位朋友有口无心的,他就是……脑子不太好,说的话你别忘心里去。”
谁知道陈最听了,不乐意了:“似他这般平平……唔!”干嘛捂他的嘴!
“哼,你倒是好性,不过你让他说!如此口出狂言的朋友,我劝道友还是及早断交,我脾性还算好,只需要一句道歉,今日若是其他的人,准让他讨不到好去!”
卞春舟心想,怎么还有人要送上门来给人练刀的?
“他让你松开的。”陈最错开一个身位,见闻叙没拦他,他就直接畅所欲言了,“就算我道歉,你的剑依旧平平无奇,我的道歉能让你的剑道精进吗?”
卞春舟看人气得面红耳赤,忍不住扶额:……你看吧,话这么难听你非要听,陈最最直言不讳起来,连燕山尊者都敢说。
“你你你你——”
最后一场斗法还是在所难免,不过城中多数不允许修士私下动手,所以一行人还特意去了城外,有好事者跟着出去围观,反正……陈最赢了也没多痛快。
“既然你都不想跟他打,为什么要激怒他啊?”
陈最也不解:“我又没说什么,他怎么就生气了?”
卞春舟这才发现闻叙叙一直非常沉默,大家长终于心累躺平了?!他转头去看,却发现闻叙叙居然在沉思:“怎么了?想着怎么精进小册子?”毕竟刚才那场打斗完全是可以避免的,诶。
“……唔,不是。”闻叙摇头否认,“下山前你给我看过飞度城的通行令,非常与众不同,方才我在那名剑修身上也看到了,刚好陈最惹上了他,我便没有出手阻止。”
飞度城通行令?
卞春舟回忆了一番,然后发现自己根本没在意这个:“那他就是去过飞度城咯?这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虽然本土百姓不愿意离开,但城中修士多数都能自由进出。”
况且此地距离飞度城已经算不得远了,若是御剑飞行两日内肯定能够抵达,卞春舟觉得那名剑修除了脾气有点儿急之外,其实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陈最最的话确实很气人,谁也不想平白无故被人说自己的修行之道不行啊。
“去过飞度城确实没什么,但他身上带着一股……特殊的风。”
闻叙是风灵根,悟出风剑之后对于风的感知力又上了一个新台阶,他现在甚至能够依凭风追踪索迹,如果是相当特别的风,他甚至能够一眼认出来自何处:“从他周身萦绕的风来看,我猜他离开飞度城肯定是三日之内,所以陈最激怒他与之斗法,刚好可以查探一番此人的灵力状态。”
陈最闻言,似有发现:“他的灵力确实如他的人一样浮躁。”所以打起来就更没有意思了。
浮躁,陈最的词汇一向匮乏,而他能在贫瘠的词库里索引到这个词,那就说明非常地精准。
“闻叙叙,你别怀疑太多,我怕我的任务真的不正经了。”
卞真人决定早去早走,以免夜长梦多,于是两日之后,三人就看到了飞度城高耸入云的城楼,是真的高耸入云,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有座城好不好,真的别太离谱,这都不搬,雍璐山完全是精准扶贫了。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没有新鲜人口搬进来了!”这搁哪里,都没有任何人才落地的吸引力,除非是那种避世而居、决定等死的人。
三人御剑到了城楼口,当然也只是一座楼牌而已,后面是悬索垂挂的笔直悬崖,悬崖之后才是隐入云端的飞度城本体。
就……好贫瘠、好简单的城市构造,难怪财政赤字紧张,要向雍璐山讨经费了。
城楼也没有人守门,只需要两枚灵石就能取得一块通行令,和那名剑客腰间佩戴的通行令并无不同,三人兑了通行令,就御剑往飞度城而去。
进了飞度城,果然满大街……都是男子,老的少的年轻的统统都是男的,就算是在凡人境的时候,卞春舟也没见过这样的,街上连摆摊卖胭脂水粉的都是老头,当然买单的也是油头粉面的公子。
这何止是男女比例失衡啊,根本就是没有女子了?!就这还不搬,想什么呢?
“咱们,要不直接去城主府吧?”
另外两人没有意见,飞度城并不大,整个城池虽然地理位置仙气飘飘,城中建设却非常地质朴,甚至有些灰扑扑的,就算是城主府也平平无奇,就是比街上其他的屋舍稍微大一些而已。
卞春舟道明来意,城主府的下人很快迎接,三人等在议事厅中,终于在进入飞度城后,见到了城中的第一位女性。
……谁能想到啊,飞度城的城主居然是一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