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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孟行之, 孟清溪的儿子,不足一岁被拐,至今杳无音信, 是死是活无人知晓。
    如果他还活着, 大概和夏渔差不多大。
    而假设他还活着并参与案件, 那他为什么不和外公外婆相认?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去杀人?他那么小就被拐走, 对母亲的爱应该没有深到这种地步。
    无数疑问涌上。
    怀着对夏渔微妙的信任, 陈寄书还是打算在等待孟扶摇来警局之前, 去见一见孟家人。
    孟家人似乎没有特别想去寻找这个孩子,至少在和他们接触的时候并没有听到他们谈及孟行之。
    听闻他们的来意,孟家人对视一眼,孟母满脸憔悴,愁眉苦脸地说:“那孩子估计是找不回来了。”
    他们不是没找过。可是幼年被拐的孩子被找回来的概率微乎其微, 尤其是孟行之身上没有任何可以一眼看出他身份的胎记之类的证明。
    而如果能够找到孟清溪,那么孟行之被送去了哪儿也能被知道。
    所以他们张贴了孟行之的寻人启事, 但是并没有像寻找孟清溪一样费力寻找他。
    夏渔看过寻人启事。
    那个小孩长得白白胖胖的, 一看就是被养育得很好, 模样也周正。
    望着白发苍苍的两位老人, 陈寄书毫无波澜地将徐家人的死讯告诉他们。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孟家父母并不为徐家人的死亡而高兴, 他们眉头紧锁:“那清溪的下落岂不是没人知道?”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闪过, 快得令夏渔无法抓住那一闪而过的思维。
    还没等夏渔想出个名堂来, 陈寄书在那边问:“叶风和孟扶摇都失踪了,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孟扶摇……我们很少见她, 都是定期给她打钱。”就如同先前所说, 他们对孟扶摇的感情复杂,“至于小风, 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和我们联系了,但我们其实松了一口气。”
    孟清溪失踪后,叶风一直陪着他们一起寻找。
    叶风和孟清溪的婚姻已经结束,他完全可以离开再婚,他的家人也是这么催促的,认为他完全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一个被拐的人身上。
    可一晃十多年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也没有放弃。
    陈寄书:“上一次见面,他有没有对你们说什么?”
    孟父摇头,还能说什么,就是吃个饭说一下自己的近况。
    孟母见警方多次上门,大概明白了警方的意图:“你们是怀疑他们杀了徐家人吗?”
    陈寄书没有正面回答,但他的态度已经算是默认了:“如果你们有叶风的消息,请务必告知我们。”
    孟母默然。
    从孟家出来,恰好碰到傅松声。他们在调查罗家失火案,正在找当年没有参加元宵晚会的村民。
    两人汇合,一合计,听到傅松声说翻遍了几座山头,抽干了镇上的河水,都没有找到孟清溪的尸体。
    “说不定也是扔到了和平江里。”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可如果不是确定孟清溪已经遇害,如果没有发现孟清溪的尸体,他们应该不会对死者们下手。”傅松声有些疲惫,语速较快。
    夏渔终于知道自己刚才想到的是什么了,她的话说得非常肯定:“所以他们找到了孟清溪的尸体,并带离了现场。之所以没有告知孟家父母,是因为他们的目的没有达到。”
    孟清溪,孟行之,叶风,徐鹏。这四人都没有被找到。
    极有可能是叶风和孟行之在看着孟清溪的尸体和看管徐鹏。
    对视一眼,傅松声跟上了她的脑回路:“他们的目的,我明白了,他们想让警方查明孟清溪案和罗家失火案。”
    他们想要的不是正义,而是一个真相,所有人都知道的真相。
    *
    安妮,或者说孟扶摇被传唤到警局。
    似乎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被发现了,她在来之前把头发染回了黑色,身上的首饰也都取下。
    夏渔看到没有化妆的孟扶摇,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认出来。
    和摇曳生资的安妮不同,孟扶摇穿着打扮得很素净,表情也是看淡一切的平静。
    仿佛下一秒就会供认不讳。
    接着她就听见孟扶摇说:“警官,我隐瞒身份不是什么大事吧,怎么能够平白无故冤枉我是杀人犯。”
    夏渔:?
    怎么说的和表现的不一样?
    负责讯问的是姜兴生和季队,而夏渔他们通过玻璃观察。
    看着姜兴生摆出来的死者照片,孟扶摇的情绪毫无波动,哪怕是自己的老板,她也无动于衷。
    不论他们问的是什么问题,她要么反问警察要证据,要么就用似是而非的话来搪塞。
    换了几波人审问都是如此,不管是严厉还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总之主打的就是一个你说我答,但风马牛不相及。
    审讯不是姜兴生的强项,从询问室出来,他赶紧给傅松声打了个电话,让擅长这一项的队长来。
    傅松声还在祥和镇调查,但也差不多了,他表示很快赶回来。
    他赶回来要一段时间,恰好临近中午,一堆人约着去食堂。
    容巡留下来看着孟扶摇,夏渔跟着自己的饭搭子金队去了食堂。
    金灿灿负责查孟扶摇的行动轨迹,吃饭的时候她和夏渔说起这件事:“孟扶摇估计是在大学里遇到了谁,得知了孟清溪遇害的真相,所以她决定复仇。”
    孟扶摇读的是医科大学,如果没有意外,她应该会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
    她生于污泥之中,却有好好地长大成人。
    哪怕是金灿灿,也不由得叹气惋惜。
    明明孟扶摇已经摆脱了过去。
    夏渔看了一下小地图。和平市西边是徐家人住的幸福小区,东边是医科大学,两地相隔很远。比邻的是警察学院,往前几条街,是鸿运集团总部,往后是银行,再往后就是市局。
    夏渔问:“金队,你也是读的省学院吗?”
    金灿灿点头:“是啊,我们局几乎都是那个学校毕业的,咱们局长也是,她可是我们学校的杰出校友。”
    “隔壁就是医科大学?”
    “嗯,我们两个学校关系还不错,经常一起搞联欢晚会。”金灿灿说到这里就唏嘘,“当年不懂事,和一个医学生谈了恋爱,结果他还没入职就长成了病人信任的模样。”
    夏渔好奇:“为什么不和同学谈?”
    “……”金灿灿牙开始疼了,“他们不仅打不过我,而且比医学生还要先长成群众信任的模样。你说我图什么?”
    不应该啊,这不是乙游吗?怎么会出现长得不好看的。
    夏渔回忆了一下,确信没有:“我觉得大家都挺好看的,你看容巡和傅队长得不错。”
    坐在夏渔对面的金灿灿往她这边靠了靠,“小渔,过来人告诉你,别看一个男的长得帅,人是木的一点用都没有。你得找一个有嘴会说话的。”
    傅松声没嘴,容巡有嘴但不会说话。
    “还好吧,我觉得他们两个话挺多的。”
    “办案还没嘴那可就完了,等案子结束你看他们是不是跟死了一样。”
    看得出来金队怨念很大。不过没关系,她本来就不是来谈恋爱的。
    对了,她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
    傅松声回来后又开了一次会,这次是说明罗家失火案。
    已经确定罗家失火案是周朋所为,罗文放的鞭炮根本不足以引起那么大的火灾,甚至当初根本没有碰到窗帘。
    有人目击到周朋当晚在场,只不过因为有着共同利益,他选择了隐瞒。
    或许是年龄大了想积点德,警方找到他时,他很干脆地说明了当时情形——当然也有可能是害怕凶手下一个杀的就是他。
    目击证人说,他当时其实是想趁大家都在广场庆祝元宵晚会去偷点东西,正巧看到了周朋,他就躲了起来。因为身手灵活,他藏在树顶,周朋没有发现他。
    周朋当时是想直接纵火的,可后面有两小孩跑来放鞭炮,他就心生一计,将自己摘除。
    看完全程的目击证人吓得赶紧跑回家,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是不只有我一个人在。”目击证人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好像甘家有个孩子也在,他蹲在稻草堆里,隔太远我看不清到底是谁。”
    那个时候的甘宏富只有两个孩子,不是长子就是长女。可惜他们在接触这两人时,他们都表示不知情。
    收到傅松声看过来的视线,陈寄书明白了,他说:“我会调查他们。”
    罗家失火案差不多明了,但孟清溪案还是一头雾水。
    傅松声决定从孟扶摇入手。
    他把夏渔带上,让她在一边记录。
    按照原本的计划,傅松声应该直接拿出证据问孟扶摇。
    但看到孟扶摇表情的瞬间,他推翻原本的方法,选择拿出了两张照片,摆放在她的面前。
    一张是孟清溪的大学毕业照。
    一张是她的手写的一句古诗。
    阳光之下,年轻的小姑娘怀抱着鲜花,望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露出装有星辰大海的明亮的双眼。
    【清溪奔快,不管青山碍。】
    她分明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只是看着这张照片,就足够击垮孟扶摇所有的心理防线,眼泪不争气地盈满眼眶。
    接触到孟扶摇颤抖的眼神,傅松声平静地看着她,温和地开口说:“‘扶摇直上九万里’,你的名字有个好寓意。”
    和案件无关的话题,但孟扶摇却感到胸腔发疼,她短促地呼吸了一口气。
    她当然知道这是个好名字,她也为拥有这个名字而感到幸福——这已经是她能够接受到的母亲给予她的所有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