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傅队达成共识, 夏渔把目前在做的事情写在日志后,就给许燕洄打电话。
听着他们熟稔的对话,傅松声的表情有些奇怪。等夏渔挂断电话, 他提醒她:“许教授接近你的目的尚未可知, 你小心为上。”
夏渔无所畏惧:“你放心, 我心里有数。”
就是因为许燕洄的表现很奇怪, 夏渔才会保留他的好友位, 毕竟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给她透露那么多东西, 跟唯恐天下不乱似的。
傅松声:你最好如此。
许燕洄说他已经来了警局,夏渔出去就看到他在大厅和段淞墨说话。
许燕洄是个非常招摇的人,身为学术分子,却偏偏喜欢穿无袖背心,非要显摆他的肌肉。夏渔很佩服他, 这都临近十一月了,他的身体素质比她还好。
哪怕和人交流都不会摘下他的墨镜, 那墨镜就跟焊在他脸上似的。
段淞墨的表情和以往没什么变化, 但他微微睁眼, 眼底流泻出凌厉的光芒。
夏渔刚要过去, 傅松声拉住了她,他冲她摇摇头:“你不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很怪异?”
“因为撞设定了?”
两个人都戴眼镜, 一个单边, 一个墨镜, 各有各的装。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装神的赛道也容不下第二人, 他们之间会互相排斥很正常。
“而且气质也有点像?”
傅松声松开手:“没事了, 你去吧。”
夏渔:“?”
许燕洄同段淞墨友好交流了一番,见到夏渔来, 他结束了话题,朝她挥了挥手:“项链很好看,你怎么不继续戴?”
夏渔:“你们没有着装规范吗?”
“有这东西?”
许燕洄思考了一番,好像是有这玩意儿,但他并不在意。
着装的问题跳过,两人一起往外走。
许燕洄开车来的,他一边用食指转着车钥匙,一边唱歌,唱的还是儿歌。
夏渔决定打直球,“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
“嗯~这个问题不太好答。”
许燕洄停下脚步,面对着她,拉下了马甲的拉链,露出健壮的体格,线条流畅,紧实有力。
大大小小的伤疤布满了肌肤,靠近心脏位置有好几处裂痕。
“这就是我的答案。”
夏渔有所动容:“你能说明白一点吗?”
“敞亮地说,如果遇到有趣的事情,就算死掉的是我也无所谓。”
在鬼门关来回横跳惯了,许燕洄一点都不把死亡当回事。
“人总是要死的,我会死,你也会。既然都是死,为什么不选择搞出点大事再死呢?”
完美的闹剧需要人血来点缀,当和平江被染红,那一定会成为他毕生难忘的美景。
“我不会死。”
因为她是玩家。
这话让许燕洄有些意外:“以你之前的表现来看,我以为你和我是同类。”
她那不要命的做法,稍有不慎就会死无全尸,可她跟没有痛觉似的,完全不怕死。
“谁跟你是同类,我很惜命的。”夏渔瞅了瞅自己的存档位,每个都有位置,保证死不了。
她要无伤通关!这个无伤不包括她。
“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许燕洄抵住下颚,他以为他们是同类,只不过他们努力的方向不同。他乐于看一出闹剧,而她则是希望能够看到happy ending。
真正惜命的人的表现和她截然不同,哪怕是最为正义的卧底,在死亡来临之时也会流露出脆弱与无助。
他们会恐惧,但绝不会退却。
“算了,我就当你是我的同类好了。”许燕洄愉快地决定了这件事,“有机会一起死。”
“不要。”
*
来到看守所,许燕洄遵守规矩地取下了他那些乱七八糟的配饰。
“你居然没随身携带枪支?”
“我是守法公民。”
“所以你平时会携带吗?”
“嗯~我不好说。”
听到两人的对话,池卦沉默了。他再三看了一下证件,确认来的就是他一辈子的偶像夏渔同志。
但是这个对话怎么那么诡异?
不过问题不大。
池卦很是挂心:“夏渔同志,听说最近出了好几起案子,但看守所很久没进新人了,是不是案子很难?”
这话夏渔听不得:“不急,快来了。”
司家惨案三选一,嫌疑人都有了,还怕破不了案吗?
“太好了。”
池卦是夏渔的事业粉,他很担心她的事业受挫。
“池警官。”
被许燕洄这么一喊,池卦才发现他又忘记了别人,他一拍脑袋:“许教授,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搞了一个问卷调查,已经和上面的领导交涉过,过几天就会到常所那里。”
问卷调查……池卦第一反应是要调查他们是否文明管理。
“是针对在押人员的各种心理的调查。”许燕洄颇感愉悦,“我设计了一些很有趣的小问题。”
这个语气,这个说法,是瓜的味道!
受到鼓舞的池卦开开心心地去把霁恣青带过来。上次还是他带人见霁恣青,如今却……
池卦唏嘘不已,好好的教授犯什么罪,你瞧现在地位调换,多难堪啊。
霁恣青倒是不觉得难堪,他找到位置坐下,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用着轻快的语气打招呼:“好久不见,小艾琳,真难为你还记得我。”
“你不穿风衣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夏渔指了指旁边的人:“而且是你的同事还记得你,我是陪他来的。”
许燕洄撑着脑袋,弯起眉眼:“很高兴能够在看守所里看到你,老同事,你真是罪有应得。”
“彼此彼此,我很期待你的加入。”霁恣青的态度友好,“我们这边正缺你这样的武力派哦。”
虽然他得罪的人多,但有个文盲杀手比他更能惹是生非。
那个文盲是真文盲,一点人话都不听,每天都要随机抓人讲故事,讲他和他宿敌的故事,哪怕是他哥都对他厌烦至极。
可惜没人打得过文盲,就算是他也打不过。
“嗯~可能会令你失望,我不会进来。”
“哦呀,这么自信。”霁恣青看向了夏渔,“你的自信用错地方了。”
他还没见到有谁能从她手上逃脱。
不想和神经同事打交道,霁恣青选择找夏渔聊天:“上次你不是问我随机杀人案的凶手是否属于危险人格?”
夏渔点头:“你当时说等他落网我还要写论文交给你。”
难怪当时他不说,原来是因为他就是那个凶手。
“我可以给你修改哦。”
“不要,我又不读研。”
“你要当局长的话,需要进修哦。”
“!”
“我给你写,让你当一作。”许燕洄笑眯眯开口,“虽然我镀了金,但是也有点实力。”
霁恣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发表的文章都是由我润色而成的。”
“嗯~有这回事?”
池卦:……等会儿,你们这算学术造假吗?
霁恣青不和神经病计较:“废话不多说,开始你们的表演吧。”
他对这一流程很清楚。
许燕洄摊开双手:“我没别的意思,就想带她来欣赏一下你如今的丑态,给她加点乐子。”
“真是失礼啊许姓同事,小艾琳可不是这种会落井下石的人。如果你不能从我这里挖出点什么的话,你们可没机会再接触了。”
“多谢关心,但她其实并不在意你的心理历程。对吧,夏渔?”
夏渔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她选择点头。
“给你讲个有趣的事情。”霁恣青说,“颜与鹤在找一对母女,你猜猜这对母女是谁?”
夏渔:“不猜。”
爱说不说,不说算了。
“是你和陶玥哦。”许燕洄接话,“就在你9岁的时候,到和平市办案的陶玥遇到了你,可能是你们两个的气氛太好让颜与鹤误会了。”
“!”
她居然这么早就遇到颜与鹤了吗?算了,问题不大。
“正因为知道那个小女孩是你,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你,想告诉你宿游同学误入歧途了。”
说到这里,霁恣青颇有些遗憾:“早知道宿游同学一直有这方面的想法,我应该先找上他让他杀人练练手。”
“杀那些普通人,你不觉得太掉价了吗?”
许燕洄说:“你真有能力的话,为什么不试试看把市长和局长杀了呢?”
夏渔:“?”
池卦:“?”
“看来许姓同事稍微有些变态,思想也太激进了。”
“嗯~手上沾了无数普通人的血的你有资格和我说变态和激进?”
“哦呀,难不成你想说你杀的都不是普通人?”
两人的战斗力都不错,有来有往,互不相让。
池卦手里的瓜都要掉了,他开始不安了,这是能说的吗?这是他能听的吗?
冷静,总之先看一下夏渔。不愧是他一辈子的偶像,她镇定自若,丝毫没受影响。
夏渔正在疯狂做标记。不知道哪句话有用,总之都记上好了。
“你不是觉得世界很无趣?我以为你会采取更为有趣的方法作案,比如说——”许燕洄顿了顿,“设计一些精密的犯罪手法。”
越说越离谱了,夏渔打断他:“许燕洄同志,请不要现场教学。”
“我开个玩笑,热热气氛。”
池卦:别开玩笑,我受不住。
“老同事,你之前说过你觉得这个世界是个游戏,而你在玩简单模式。”
许燕洄终于转回正题:“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人生简单是因为你有一对好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