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联系了许鹤泠, 结果被对方告知一切交由这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处理,她想干什么就让她做。
“给你两个小时,拖住她, 明白我的意思吗?”对讲机里, 许鹤泠这么对他说。
船长精神一凛, 她明白了老大的意思。老大一定另有安排, 她只要拖住这个女人就行了。
许鹤泠放下联络器, 手指绕着自己的碎发打圈, 语带怜悯:“天真的孩子啊,真叫我不忍伤害。”
真是傻得可爱,居然相信她会什么都不做,她又不是谢执或者别的谁那样的蠢货。
鉴于那孩子勇气可嘉,许鹤泠也不想做得太过分, 但游戏的策划者和主导者只能是她。
“希望那孩子能够让我玩得尽兴。”
她喃喃自语。
夏渔并不知道许鹤泠在暗戳戳地策划着什么,她正在观察海面的情况。据船长说, 只要不出意外, 轮船会按照预定的航线前行, 她不需要有所动作。
但她要偏离航线调转回头。
夏渔看了几眼, 什么都看不出来,没有灯光, 海面也没有异常颜色。
保险起见, 她问了问旁边的大副姐姐, 后者告知她一切正常。
那就没事了。
来到方向盘面前,她记得船长说这个是手动舵。
她试探着转向。
明明是大角度转向, 但开始转向时, 转向速度非常慢。夏渔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没转,她看了看电子海图, 轮船已经偏离了航线。
既然不明显,那就加大剂量。
即使知道有兜底,但看到轮船来一个神龙摆尾的时候,船长也高高提起了她的心脏。
她只能庆幸,宴会厅在船中,感受到的晃动不会很明显。
非常漂亮的一个漂移拐弯,感受到船身的倾斜,夏渔很满意,她不忘对船长说:“跟开车和开飞机没什么区别诶,都可以漂移,不知道我激起的浪花怎么样。说起来,转向需不需要压水花?”
你以为是跳水吗?而且这个速度,这个惯性,要是来俩船或者起台风,她们就可以等死了。
好在天气预报没有出错,整个过程风平浪静。
船长看了看电罗经,问:“你知道什么时候回舵吗?”
“放心,我很会开车,虽然这个方向盘不如车子的灵魂,但总之都要结合转向速率、车身大小等因素。”
听她这么懂操作,船长本来放宽心了,直到她又加了一句:“而且我在玩大力水手这个游戏时,把把评分都是s呢!”
船长:“……”
她走过去对大副说:“加强瞭望,有异常随时告知我。”
夏渔一边观察,一边对同样提心吊胆的傅队说:“你也别闲着,去找找船上还有没有我们的同伴,我总感觉许鹤泠这人不会安分,小心驶得万年船。”
傅松声其实也觉得许鹤泠会和夏渔玩这个游戏有点不正常,毕竟这只对夏渔有利。要是早个一百年,这个游戏比较公平。但时代变了,只要不出现意外,就能平安无事。当然,出了意外就等死吧,海面和上空终究是不一样的。
上船前傅松声看过天气预报,最近都是多云天气,无风无浪,较为安全。
稍微安心了些,傅松声按照她给的几个地址去找人。
宴会厅和医务室没人,看来小画家听从了夏渔的话没来。剩下两个人就好找了,他俩正在友好聊天。
友好聊天?傅松声走近一看,原来苏鸢也在,此刻她代替儿子和许燕洄聊天。
和夏渔想的一样,许燕洄也觉得苏鸢的气质和许鹤泠很像。即使没有刻意表现出来,但两人身上都有一股傲气,那是能力带给她们的绝对自信。
“许久没有见到你们了,上次见面还是在某场晚会上。”和平市就这么大,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互相熟识。苏鸢和许家姐弟见多了也能称得上是熟人。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许燕洄对长辈还算是有礼貌,“苏女士,我记得我只邀请了你的儿子,他就这么贪生怕死?把你都叫来了。”
面对他人对自己儿子的诋毁,苏鸢没有生气:“他哪有那么大的能耐,你猜猜看到底是谁把我叫来的?”
既然不是苏屿,那就只可能是另一个人。许燕洄诧异不已:“她这是想玩一场紧张刺激的只有强者才能获胜的战斗游戏吗?”
“谁知道呢。”
苏鸢低低地笑了一声,她拿出手枪上膛:“我要去找你姐谈谈心,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
眼见苏鸢朝他这个方向走过来,傅松声给她让路,但对方却停下脚步,询问她夏渔在哪里。
傅松声将夏渔的行动都说了一遍:“她现在是临时船长。”
“难怪,刚才的动静是她搞出来的吧。”
苏鸢比较敏感,细微的晃动都能引起她的警惕,于是她特意去甲板上查看情况,发现轮船在拐弯。
“她还是那么喜欢漂移。”苏鸢忍俊不禁,“你替我转达她,那个水花压得很漂亮。”
“……我以为您会批评她。”
“孩子喜欢,正好有个游轮,让她开开没事,她又不会违法犯罪。”苏鸢的心很大,她的家庭教育也是如此,只要大方向没错就行。
傅松声总算知道苏家两兄弟为什么会养成那种性格了,这么惯着孩子真的不行,容易出问题。但人家是长辈,他不好置喙。
“既然你也在这里,那你们两个就去检查一下房间吧。”苏鸢提醒他们,“不是检查设备,而是查看有没有起火的可能。”
比起因为风浪沉船,如今火灾引起的沉船事故反而更多。
苏鸢和许鹤泠打的交道少,但不妨碍她以最坏的恶意来想象许鹤泠。
傅松声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不愧是老战士,他严阵以待:“我明白了。”
目送苏鸢上楼,傅松声先去找到夏渔,说明情况。
夏渔想到前几个周目里,许鹤泠说过的“只要她敢有所行动,她就会让船沉下去”,原来是用这种方法。
“话说回来,她房间里有很多书,燃起来一定很快吧。”夏渔不确定地问船长。
船长的内心波涛汹涌。
短短几句话让她倍感震惊,她给老大做事虽然是在卖命,但那也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如此。而现在,和平时期,没有条子,没有外来威胁,仅仅因为要玩游戏,老大就要让她们全都玩完?
玩完就算了,老大连自己都不放过,他们两姐弟都在船上。那最后谁给她的家人发她的工资和抚恤金?
“或许老大有活命的方法。”船长安慰自己,“她不会那么疯狂连自己都杀。”
“我不太好说。”
听完许燕洄的自白,夏渔觉得许鹤泠比他都要疯,这位姐姐不达目的不罢休,哪怕下场是被抓。
傅松声:“苏女士已经去找许鹤泠了,有她看着,许鹤泠想必不能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果然还是苏鸢姐姐靠谱。”夏渔满意极了,幸好苏屿听话把他妈叫来了,不然都没人和她打配合。
“你注意安全,我去查看情况。”傅松声不是很放心地走了,这片海域比较安全,希望她不会开到漩涡里去。
送走傅队,夏渔看向皱眉思索的船长,她的那个心思又蠢蠢欲动了:“船长姐姐,你看许鹤泠都放弃你们了,要不你就背刺她吧。”
虽然相处的时间才短短十几分钟,但船长已经充分了解到这位女士的性格,所以对她的奇怪用词没有感到不适。
她唯一想问的是:“你是条子?”
“不,我是警察。”夏渔纠正她的用词。
“随便什么都无所谓吧。”船长兴致缺缺,“让我出卖老大是不可能的,我还等着她发工资。”
“被抓后你就要去坐牢了,还要工资做什么?”
船长没有回答,她只是用复杂的目光看向海面:“如果真能葬身大海的话,那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她当了这么多年的船长,最在意的不是谁,而是一直陪伴着她的翻滚着蔚蓝色波浪的大海。
真漂亮的大海啊。
船长回头看正在慢慢回舵的夏渔:“所以你不用再策反我了,我会保护老大,直至死亡。”
好吧,她就没成功过,唯一成功的一次还是她老哥,看来她真不适合说服别人。
夏渔不再说话,她看着电罗经,慢慢把定航向:“成功!”
她没有松开手,兴奋地问:“接下来我是不是该加快航行速度,全力冲刺?”
这个操舵水平确实不错,很适合当水手。
船长难得回应她的提问:“转自动舵。”
夏渔听从她的话:“我还以为你会干扰我,比如说把雷达关了,或者诱使我开往别处。”
“那我就要担责了。”
担责意味着要受罚,船长才不想出赔偿。
“如果房间里起火了,你会担责吗?”
“如果不是线路什么的问题,那就与我无关,更别提船上的热武器很多。”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引起火灾,那就一定会是人为。
夏渔正在思考的时候,一阵巨大的玻璃窗碎掉的声音传来。
她精神一振:“怎么了?是撞冰山了还是说有台风?”
船长:“……”
如果真是这两种情况,他们就等着沉船吧。
她拿起对讲机,联络船员:“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千万别是客人又落水了,有警察在,她不好不去捞人,不然这算是她渎职。
她的话音刚落,又是几阵碎声,这次还有爆炸声,紧接着响起的是枪声里夹杂着船员的惊呼:“有两个人在客房走廊追逐!”
船长:“第几层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