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就是普通催眠的软糖而已。”
又没有光,姜时昭不相信陈桁真的有千里眼能看见包装上的字。
陈桁确实没看见她吃下什么。
但早在被关在这里的第一天,他就已经翻过力所能及的地方。
记忆里,那里只放了一板治失眠的药片,那时铝塑板就已经空了半板。
陈桁眉头微凝,拍醒姜时昭的脸,点开灯,把她像拎小鸡一样地从床上捉起来。
“起来,去吐出来。”
“……为什么?”姜时昭不耐。
“能不能管好你自己,我要睡觉……不是吧,又来?”
陈桁的力气很大。
圈住手腕,推她进了浴室。
姜时昭没有多余力气抵抗,甚至还能感到逐渐降临在身上蓬松的幸福感,因此也就笑眯眯地任他捏扁搓圆。
反正药片都已经进胃,她就是不吐,陈桁又能拿自己怎么办呢?
看着姜时昭脸上洋溢着多彩的梦幻,陈桁脸色更沉,扣住下颚,抽走旁边的牙刷,用刷柄压住舌根,轻轻往里一捅。
姜时昭推开陈桁,头朝水槽,呕声出来。
陈桁拢住她两侧的头发,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脊背下捋。
“吐。”
他这样一说,舌根的抵触好像又涌上来。
药片根本还没来得及消化,裹在胃液里被吐了出来,连被当做晚饭的提拉米苏也一同被排出胃去。
这下好了。
她转过头,幽怨地瞪他。
“我晚上就吃了这么点。”
随手拿的现金早被用得一分都不剩了,明早没钱吃饭,也没钱打车上学。
到时候低血糖在半路晕倒怎么办?
他看出她眼神中的话外之意,淡道:“桌上还有面包和牛奶。”
陈桁重新确认那两颗药片被原模原样呕出后,才放下她的头发,自己额上也出了层薄汗。
他不知道为什么也粗喘着气。
姜时昭此刻也是狼狈不堪,她本准备舒舒服服地睡个美觉,被半路杀出的陈桁给截了个胡。
美梦没做成,喉咙反倒火辣辣地疼。
姜时昭眼神古怪地打量陈桁,“你有病啊,我吃安眠药,你多管闲事做什么?”
“第一,未成年服用安眠药需要遵从医嘱。”
姜时昭身体绵软,要手扶台面才能站稳。
陈桁沉眸擒住她不盈一握的小臂让姜时昭借力,嗓音更是漠然。
“其次。你超出剂量吞了两片。”
能把药片藏在地下室,就说明家里人对此并不知情。
“姜时昭,你难道不知道苯二氮?类药物不能长期服用么。这种东西依赖性高,还容易引发焦虑、抑郁等其他精神症状。可是说是百害而无一利。”
“你这是偏见。”
姜时昭要把他的手抠开,那大掌纹丝未动,五指陷进去。
真是奇了怪了。
她咽下要说的话,顿住看他几秒,“不是,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陈桁没有回答,拉过一边的面巾扔在她脸上。
“那盒抽屉里的药我会没收,以后不许吃了。”
姜时昭只当他是放屁,懒得深究。
伸手把面巾拿开,在他的注视下胡乱擦拭一把,又将毛巾抛雪球般地扔还给他。
上面刻意不雅地留下口液和一些肮脏的晦物。
“你自己弄出来的东西自己洗。”
陈桁只是看她一眼,打开水龙头,打湿肥皂揉在上面搓洗。
姜时昭转头去拿杯子漱口,一声不吭地错开位置,到浴室边去漱口,两人各做各的,谁都不讲话。
浴室只剩静静流淌的水声。
地下室的卫生间本就狭小,一个人尚且容身,两个人挤占空间,就难免显得堵塞拥挤。
姜时昭握着杯子重新回到洗漱台边时,陈桁正收拾着狼藉的洗手台。
她把杯子放回台面,动作间不小心擦过他的手臂。
肌肤相贴,是赤裸裸的体温交换。
“可是,我睡不着怎么办?”
“躺下,闭眼,什么都不想。”
“你昨天就是这样睡着的?”
陈桁转过去,把洗过的毛巾重新挂回杆上。
“所有人都是这么睡的。”
“那你呢,昨晚睡得还好吗?”
姜时昭面露诚恳,好像真的想交流睡觉心得。
陈桁瞥了她一眼,淡道:“还可以。”
“哦。”
姜时昭伸手摸摸那条刚挂不久的湿毛巾,温濡触感,散发淡淡皂香,她轻悄悄动指。
然后,撩开了它。
后排架上赫然露出两件内裤。
“那这是什么?”她装不懂。
“衣物。”陈桁说。
“衣物?”姜时昭凑近他。
陈桁不为所动:“准确一点说,是贴身衣物。”
姜时昭听完表情意味深长,双手抱臂地审视陈桁。
“那再准确一点。我替你说,是内裤。”
陈桁问:“有什么问题吗?”
姜时昭只是一味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你以为我刚才没看见么?”
早在他刚才扯下毛巾丢给自己的那刻,姜时昭就已经注意到架上挂的那两件短裤。
他在这做阶下囚,也固执地保有最基本的体面,一洗一换是陈桁的常态。
只是,正常的一洗一换,为什么会出现两件清洗过的内裤?
姜时昭若有所思地弯起眼,她就说为什么陈桁今晚硬要睡地板呢。
“姜时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陈桁打断她。
“是么?那你一定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吧——”
她笑得更深。
“我记得你好像一共就两件换洗的吧,都挂在上面,那你……”
视线扫过陈桁穿着的长裤,宽松顺滑的布料微凸。
“你现在,是真空啊?”
陈桁没想到收留姜时昭的后果就是把一个源源不断的麻烦制造机放在房间。
“姜时昭,为什么你每次都要做那个点火的人?”
“瞎说。”姜时昭立刻否认。
“今天明明是你先挑起的,你还把牙刷捅进我的喉咙。”
死寂狭窄的浴室里,她突然贼贼地笑了。
“不过,你还想不想用其他东西捅我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