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闭着眼睛，神识铺满整个村落，将情景再现，然后回头看向垂着头的小沈绪，目光沉沉。
    小沈绪没有说话，抿着唇，眼神倔强，“我没做错。”
    “沈绪--！”沈俞安眼神严肃，声音也带着些冷意。
    小沈绪瞬间抬头，整个人都愣住了，哥哥向来都是温温和和的，从来没有这么跟他说过话。
    哥哥生气了。
    小沈绪慌乱的想要去抓他，可他只有翅膀，没有手，根本抓不住衣角，急得不停的掉眼泪。
    “哥哥，你前几日还说，未经他人事，莫劝他人善，今日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坏，我该做的，该忍的，该让的，我都做了，可是他们呢。”
    小沈绪委屈的不行，“他们从来没有把我当人看，欺我，辱我，骂我，厌恶我，甚至恨不得我死。”
    “我做错了什么，我不无辜吗？对他们我问心无愧。”
    沈俞安叹了一口，蹲下身子，凝视着那张哭花的脸，“沈绪，你可以不善，却不能做恶，你可以见死不救，却不能落井下石。”
    “你可以冷眼旁观看他们死，却不能让他们因你而死，沈绪，无论善恶，都要问心无愧。”
    沈俞安伸手擦干他的眼泪，“你现在告诉我，你真的问心无愧吗？”
    小沈绪脑中想起那个婴儿，哭的抽抽搭搭的却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对其他人他问心无愧，但是那个婴儿.........
    沈俞安揽着他的肩，将他拉进怀里，“沈绪，哥哥希望你好好的，好好的活，问心无愧的活。”
    小沈绪窝在他怀里，翅膀环住他的腰，人是温暖的，可心终是不安，“哥哥，你.......是要走了吗？”
    “嗯。”沈俞安轻声嗯了一声，又伸手揉了下他的头发，将人从怀里拉出来，“哥哥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也有很重要的人在等哥哥回去。”
    “还会再见面吗？”小沈绪仰着脸看他。
    “会的。”
    小沈绪得到想要的答案，才放心下来，擦干眼中的泪，扬起笑容，“好，那哥哥再见。”
    “再见。”沈俞安揉了揉他的头发，又捏了捏他的翅膀，抬头看向天空。
    会见面，很快就会见。
    小沈绪看着沈俞安，直到人在空中化成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
    才将头低下来，看着自己被捏的翅膀，低声呢喃。
    哥哥再见。
    -
    -
    再见，沈绪已经无法再见面，他在两百年后身体消散，化为流光，似乎也在呢喃。
    哥哥再见。
    可在两百年前的小沈绪，还在努力成长，期待与哥哥的见面。
    第191章 都得死！
    曲府别院。
    顾砚初愣愣的盯着床上的布幔，眼神没有焦距，仿佛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将他笼罩在里面。
    过了许久，他才动了动眼皮，神识落在心脏处，去碰触那里盘旋的生死契约，闭着眼睛去感应。
    没有反应。
    没有沈俞安的气息。
    一点都没有。
    顾砚初紧咬着牙关，努力维持着几乎要崩裂的神情，一双眼睛却越来越红。
    破空刀回溯时空的能力他第一次用，他无法确定沈俞安被送去了哪里，也无法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当时情况紧急，他只是一心想要沈俞安活下去而已。
    可现在他活着，沈俞安却生死不明。
    顾砚初翻了一个身，把自己蜷缩起来，他浑身都在疼，拉扯着五脏六腑，疼的厉害。
    可身体越是疼，脑子越是清醒，恐慌也就越大。
    时空回溯，沈俞安会不会碰到另一个顾砚初，若是将他彻底忘记了，他该怎么办。
    会不会陷入时空裂缝之中，若是这样，就是他亲手杀了沈俞安，他该何去何从。
    顾砚初身体一顿，然后他缓缓转身，双目已经充血变得异常狠戾吓人。
    起身握着破空刀，人就冲了出去。
    那日围杀他们的，都得死！
    墨白城一处府邸，五个人坐在席间，怀中的娇软的美女，眼前是美酒美食。
    孔明真坐在上首，对着下面的四人举杯，“来，喝，今夜不醉不归。”
    陆辛连同三人立刻举杯附和，一杯饮尽，神色却没有舒展。
    “陆老弟啊，你放心，已经过去了四日了，你看这不是没事吗？”孔明真双手敞开，衣摆跟着挥动，面上看着和气，心里确是鄙夷。
    陆辛眉头微微皱着，旁边的美人多次喂酒都被他躲开，“那日围杀二十余人，如今只有我们五个活着，叶兰安下落不明，生死难辨。”
    “可现在无论是叶家，白家，曲家，就连那妖王都没有任何动静，我总有些不安。”
    闻言武阳也跟着放下了酒杯，他一届散仙，只想跟着混口汤喝，现在汤没喝到，还惹了一身腥。
    “我看你啊就是杞人忧天。”瘦小的男人搂着旁边的美人就亲了一口。
    “孔真人已是化神后期，我们四个也是化神中期，比普通家族丝毫不差，有什么可怕的。”
    旁边的胖男人跟着点头附和，“有什么可怕的。”
    陆辛脸色有些不愉，开口讽刺，“既然不怕，那日你们为何要跑？”
    “你.......”瘦小的男人刚要开口说话，却见孔明真忽然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