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说了名字就是让人叫的。”金宝躲过了姜来的第二下“毒手”,边滑边扭头喊,“周游你等我啊。”
金宝进门后,姜来无奈地瞪了一眼周游:“看你把他宠得没大没小的。”
周游哼了一声:“至少我们金宝不是白眼狼。”
姜来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怎么做到的?这么大老远带份螺蛳粉回来。”
“脑子抽了做到的。”周游气还没消,撇过头去不看姜来,“跟金宝说一声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你陪他玩吧。”
周游刚转身,就觉得被人拽住,回头看是姜来小心翼翼地拉住了他的袖口。
春天的天就像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昨天还是风卷沙尘,今天的天空就恢复了黄沙过境后的澄澈。阳光透过石榴树新长的嫩芽映照在姜来脸上,可如此大好春光下,眼前的姑娘却眼角眉梢都是落寞,脸上也不见了惯有的张扬。
周游皱起眉头:“怎么了?”
“周游。”姜来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哑,“我很难过,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还有迷失在一堆家居中的关淼。
那些琳琅满目的灯具,看着都觉得还行,可再看一眼,又都觉得不行,更不用说一个色系能有一百八十种选择的窗帘了。
更重要的,是她走着走着,心思就渐渐偏离了轨道。家居城里,顾客多是成双成对,脸上多是洋溢着喜悦的情绪,不时为家居的选品和摆放位置争上几句。对于幸福的人来说,来这儿挑选的不仅仅是某个物件,更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怎么能不高兴呢?
挤在喜气洋洋的人群中,关淼突然就有些泄气。虽然希望暂居之地能有些变化,不再是过去和陈灿在一起的模样,但毕竟只是短短过渡而已,她又开始迷茫折腾这番究竟有没有意义。
石榴树下,周游轻轻皱着眉,听姜来讲了昨天发生的事情,这才明白为什么她昨晚像吃了枪药那样暴躁。
他见过关淼好多次,知道她俩是最好的朋友。他也见过陈灿,印象中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没想到居然会干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
金宝喝完了水又兴冲冲地跑出来,缠着周游陪他玩。周游弯下身,把倒了的路障重新摆好,示意金宝继续绕,金宝就不知疲倦地在这五六米之间奔来又绕去。
看着无忧无虑的孩子,姜来觉得欣慰又心酸,看了眼周游,又将视线放回金宝身上,轻声道:“总觉得不久前,还是我和你在这院子里撒丫子跑,那时觉得院子好大,现在发现居然只有这么一点点地方。周游,长大怎么就这么难?”
“长大也很了不起,即使这么难,也都闯过来了不是吗?”周游也有些出神。
姜来却摇头:“我不怕难,也不怕闯,可不想让关淼也走这么一遭。她那么好的女孩子,应该拥有最平顺最幸福的人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你要相信你的朋友,她没有那么弱小。”
“你知道吗,我明明不喜欢那个陈灿的,可关淼一说要来北京,我开心得都忘记这回事了,一个劲儿地劝她快点来快点来,可她到的那天,我居然都没接上……”姜来脸上满是懊悔,“如果当时我能更理性点,说不定她不会走错这一步。”
“你别这么想,无论关淼来没来北京,那男的已经决定要分手了,至少她现在还有你,不是吗?”周游安慰道。
“可我又能帮她什么呢?她没来北京的话,至少还有一份稳定体面的工作,现在什么都没了。”
姜来还陷在愁闷的情绪里,脑门儿却冷不丁吃了一个暴栗。
“你干嘛?”姜来捂住脑袋。
面对姜来的怒视,周游却眯起眼睛,不慌不慌地说,“我没听错吧?稳定?体面?这不太像是会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词儿啊。你是不是把我认识的姜来给吃了?快吐出来!”
周游说着凑过脑袋来,似乎真想要探个究竟,姜来一把推开他的脸:“别闹了。”
周游也不恼,轻轻一笑:“你不是最烦循规蹈矩了吗?怎么一到朋友身上,就变身老古板了?你这副样子,跟那时候天天劝你找份正经工作、找个正经人家的老大妈有什么区别?”
“你才老大妈!”嘴上虽这么说,但周游漫不经心的几句话,却突然让姜来心口松了一松。
像是猜到她的想法,周游又说:“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觉得年龄对女人是什么限制吗?”
“当然不是。”姜来答得干脆。
“那女人必须要结婚吗?”
“当然也不。”
“关淼离了学校,会不会永远找不到工作了?”
“当然不会,她那么优秀。”
“那不就结了,你愁个什么劲儿?”周游又轻轻在姜来脑门上弹了一下,“不就是失个恋吗,又不是活不下去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姜来依然说得咬牙切齿,但心情却轻松了不少,她甚至很感激周游提供了一个新思路,关淼的这场遭遇只不过是场失恋而已,人生又不是要完了。
“失恋难免难过一阵,多陪陪她。”周游又说。
姜来点头:“晚上约她吃饭了。”
“哪儿吃啊,我也去吧?”
“你来干嘛?”
“来帮你们搞搞气氛啊,不然你这么苦大仇深地一去,人家本来能想开的都想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