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深奥。”段小北竖起大拇指,“你这么一说,我都感觉你悟道了。”
“悟道?听上去像道教用语。”
“佛教不能用?”段小北疑惑,“不都说得道高僧?同一个‘道’吧?”
“也是哦。”关淼愈发感觉在雍和宫旁胡说八道太不敬,吐了吐舌头,“咱们走吧?”
“好啊。”段小北环顾四周,雍和宫正挨着北京城最火的几条胡同,提议道,“要不要来个胡同游?我给你当导游。”
“行啊。”关淼注视着四周来来往往的游客,心中一动,“citywalk 一下也不错。”
段小北带着关淼朝北锣鼓巷走去。
这是一条历史悠久的胡同,青砖灰瓦,疏影斜斜,很有味道。不像南锣鼓巷被商业开发得那么彻底,北锣鼓巷两旁多是居民区,偶有一些精致的小店隐藏在其中,反倒更添一份神秘。
胡同里的每个门都不同,有的翻新过,漆成了鲜亮的朱红;有的门漆早已剥落,露出了斑驳的木质纹理。有的门上镶嵌着精致的门簪,上面雕刻的花纹细腻而复杂,穿越岁月的长河,依然能感受到匠人的精湛工艺和主人家曾经的显赫地位;更多的门簪则朴实无华,甚至仅是几根粗糙的木钉,宛如忠诚的卫士,已经在这里默默守护这座老宅数百年。
每扇门都像是通往不同故事的入口,关淼忍不住驻足往里看。
“好奇就进去看看啊。”段小北道。
关淼摇摇头:“有点不敢。”
“这一个院儿里住着好多人呢,只要你别像做贼似的,进去不会有人奇怪的。”段小北笑道,“再说现在是上班时间,估计留家里的人不多,想看就趁现在啊。”
被一怂恿,关淼还真忍不住好奇,跨过门槛儿,往里走去。没想到里面的空间出乎意料的紧凑,两侧紧密地排列着不少老房子,生活的气息随处可见。
褪色的红漆木门,斑驳的砖墙,被风雨侵蚀的屋檐,有的门前挂着鸟笼,有的转角处漫不经心地摆放着些杂物,旧式的自行车、破碎的花盆,凌乱中自有条理。
随着七弯八拐地一步步深入,中间的通道变得越来越窄,最终只能容许一个人通过。关淼蹑手蹑脚地走在前面,尽管正如段小北所说,家家户户的门都紧闭着,没有遭遇任何质疑的目光,但她还是不自觉地走出了小偷的步伐,眼神也不敢往旁边多瞟。当走到尽头,她迅速转身,双手提起作撵人状,向段小北示意探险结束、赶快撤离。
段小北被她“赶”了出来,笑道:“不是没碰到什么人吗?你心虚什么。”
“就……总归还是觉得侵犯了私人领地。”关淼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这四合院里居然住了这么多人?”
“这已经不叫四合院了,应该叫大杂院,哪儿还有那么多大户人家啊。”段小北道,“你要看这院子里住了多少户人家,看门口挂了多少电表就行了。”
关淼又探头往里看去,果然墙上密密麻麻挂了十五六个电表,回头表扬段小北:“你很懂啊。”
“那当然了,我就是胡同里长大的呀。”段小北不假思索地说。
两人说着又走到了一个敞着门的四合院门口,但抬眼望去不见院内景致,只见一堵雕刻有假山水池的墙壁。
“这叫照壁,真大户人家,是不会让你一眼看到院子的,大门后都会有这样一堵照壁用来保护隐私,风水上是用来挡煞气的。”段小北介绍,“这里面估计是个正经四合院,不是大杂院了。
见关淼在门口看得认真,段小北忍不住逗她:“要不要进去看看?”
果不其然,关淼连连摆摆手:“你都说是正经四合院,那可真是私人住宅了,我可不敢进。”
段小北一副早就猜到的样子,却还是逗她:“不过门不是开着么,也可能是没那么拥挤的大杂院。”
“还是不了,我看过一个就行了。”关淼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像怕再被怂恿似的,关淼说完就朝前走去。两人慢悠悠地闲逛,段小北跟在关淼身侧,时不时扮演一下向导的角色,为关淼讲解胡同文化。
“我还挺羡慕你们胡同里长大的孩子的。”看着几个小孩儿嬉笑玩闹着从身边经过,关淼感慨。
“为什么?”
“因为感觉你们都会有很多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热热闹闹的特别美好。我以前都不知道这个词儿,我们那儿没这说法。”
“发小啊。”段小北喃喃了一句。
“对,我没体验过这种感情,不过看到就很羡慕。”想起姜来和二五六七的样子,关淼忍不住嘴角上扬,“其实我最好的朋友就是北京人,她叫姜来。”
“过去将来?”
“是姜糖的姜,念起来就跟‘将来’一样,是不是听上去特别有希望?”关淼笑道,“上两周我就是跟她和她的发小们一起吃饭呢。她也是在胡同长大的,在后海那块儿,我去过好几次。虽然院儿里也不只他们一户人家,但没有刚才那大杂院那么拥挤,里面还有个正经的小院子呢,种了石榴和香椿。”
“听上去很棒。”
“是啊,我可羡慕她了。她有四个发小,感情特别好。姜来说他们的童年就是在胡同里乱窜瞎玩儿,不是在这家,就是在那家,到饭点儿了家长都得挨家挨户找人去。”关淼看向段小北,“你是不是也有很多发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