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没有再贫,笑着把姜来的头按在自己肩上:“睡会儿吧,等天亮了,我叫你。”
姜来想推开,但周游为她安排的这个姿势太过舒服,她又实在太过疲累。睡会儿吧,她也对自己说,反正天就快亮了。
顾及到那箱衣服,周游不敢让姜来睡太久,太阳完全跳出来后,就推了推她:“醒醒,我们去找衣服。”
姜来睁开眼来,厂房、农田、小路、朝霞,短短眯的这一小会儿,简直让她不知道身在何方。
这样子的姜来又让周游觉得心疼:“要不然你在原地休息,我去找?”
姜来清醒过来,摇了摇头:“没事,一起去。”
两人站了起来,腿都有些麻。缓了一会儿后,周游又从周边找来不少砖块和杂物,在墙下堆成一堆:“原路返回吧,我还托你上去。”
两人就又这么翻了次墙,没了狗在身后狂追的的危机感,这次姜来要费劲得多,完全弹跳不起来,周游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托举上去。姜来坐在墙头,等周游跳下去接她,心里想笑得不行,小时候都没一起翻过墙,现在这都是什么事儿?
黑暗中逃跑时慌不择路,这会儿倒看清了周围的景致。朝霞辉映下,一个小厂挨着一个小厂,工人还没上班,片片厂房都保持着静默。四周的农田却已经热闹起来,风吹麦田,蛙鸣鸟叫,令人莫名的放松与舒适。
路上已经有了人影,这或多或少给两人壮了些胆,但被三只猛犬狂追的阴影还萦绕在心头,姜来和周游走得都有些小心翼翼,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好在昨晚这三条莫名其妙的狗这会儿没再出现,他们凭着黑暗中零碎的记忆,绕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了翻倒在小路中间的箱子和推车,看样子从昨晚开始就那么躺在了那儿,还没有人去翻动过。
姜来一下兴奋了一点,提起力气跑了过去。周游立马跟上去,帮她一起检查清点:“没少吧?”
“都在呢,还好,没什么损坏,熨一熨就行了。”
“那就好,幸亏我们来得及时,咱叫车走吧。”周游放下心来,拿出手机,却一下子呆住了,“卧槽,怎么没电了?”
姜来也从兜里掏出手机,这下两人更是沉默,何止是没电,她的屏幕都碎了……
“这里现在好像没什么车来,咱们得走出这一片儿。”周游朝四周打量了一圈儿。
姜来点头,正抬腿要走时,周游却摁住她,指了指小推车:“你坐上去,我拉你。”
“不用,我能走。”姜来拒绝。
周游嘲笑道:“得了吧,我看你腿都打颤。赶紧的,别一会儿又遇到狗。”
姜来立马被动摇,犹豫了一小会儿,踏上推车抱着箱子坐了下来:“我可重,你行不行?”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懂?”
话说得臭屁,可周游第一下却没拉动,惊讶地回头看她:“你果然很重。”
姜来嘲笑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周游咬咬牙:“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安心坐着,我肯定给你拉到大路。”
又使了把劲儿,小推车终于被拉动,一动起来,再拉就容易得多。
周游没再说话,默默拉着姜来往前走。姜来摇摇晃晃地坐在推车上,回想昨天跌宕起伏的种种际遇,忍不住地想笑。
她又想到了更远的时候,好像还是七八岁,他们在胡同里玩捉迷藏。周游闭着眼睛数数,姜来和其他人负责藏。当时,她躲在一个废弃的旧箱子里,本以为自己藏得挺好,没想到竟第一个被发现。看着周游得逞的得意样儿,她正沮丧地想要爬出来,被却捂住了嘴。周游悄悄对她说,不如他俩出去买根儿冰棍,让尹路杨硕刘宇他们傻躲着,以为自己还没被找到,看他们能藏多久。
姜来沮丧的心情瞬间被可以恶作剧的兴奋感代替,立马点头同意了这个点子。两人高高兴兴地去胡同口买了冰棍,慢悠悠吃完,回来时,杨硕已经爬了出来,怒气冲冲地注视着他们,而尹硕和刘宇还高高兴兴地躲在柜子里暗自得意呢。
她又想到了高三冲刺那年,背负着流言蜚语和一定要争一口气的压力,过得十分辛苦。
高考前几天,北京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那天她没带伞,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看着好似永远不会停歇的雨,浑身更加紧绷难受。
周游不知何时走到身旁,伸出手去探了探雨,扭头问她走不走。她一愣,又看了眼外面瀑布般的雨柱,和同样未带伞的周游,立马领会了他的意思,点头:“走。”
两人一前一后,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并肩。暴雨噼里啪啦落在肩头,两秒钟就把人淋了个通透,而胸口那股憋了一年的气儿仿佛也终于吐了出来,实实在在地感觉爽爆了。她不管不顾地在雨中奔跑了起来,越跑越畅快,越跑越开心,越跑越放纵。周游也笑了,迈开步子,紧紧跟在她身边。尽管回到家后,两人免不了又被大人大骂一通,责怪他们高考前还去淋雨,太不懂事。
摇摇晃晃地坐在小推车上,看着周游高瘦挺拔的背影,姜来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心里却满是怅惘——
他们和和气气在一起的时光好像总是这样,常常荒诞,却又实在快乐。
057 “好看的,花言巧语的,你已经被淘汰了。”
干服装就像时刻在悬崖边奔跑,稍微延误一点,口碑和销量就会一落千丈。销量一下滑,收入就会大幅减少,现金流一紧张,工厂就会搁置下一批次的订单,变成恶性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