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去。”陶阮突然说。
“回哪里?”
陶阮指着照片上的墙壁,a市的一个小县城,爷爷就是在那里捡到他的。
说着,陶阮站起来就往门口走。韩骥试图阻拦他,可陶阮充耳不闻,无奈之下,韩骥只好沉声说,“我陪你去。”
片刻之后,路虎又疾驰在傍晚的高速公路上。a市距离朋城五百公里,最快也要凌晨才能抵达,“睡会儿。”韩骥说。
陶阮坐在副驾驶,摇了摇头。他已经渐渐冷静下来,比起陈福寿的死,脑海中盘旋更多的,是李漆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一开始就知道我和陈福寿的关系并不好,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演拳场那一出戏?”
韩骥回想照片上的那五根血淋淋的指头,心同样在往下沉。这个李漆,恐怕从一开始就知道陈福寿的那截断指是假的。那日在地下拳场,他以为陈福寿戴着拳套便不会被察觉,是他低估了李漆。
“是警告。”
“警告?”陶阮眼神一沉,“那他为什么还让我跟他?”
韩骥没有立刻回答,李漆的心思他大概知道,他想要的是陶阮心甘情愿。想到这,韩骥表情难看。
陶阮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可还是有一点说不通,“他难道不会怀疑我这么做的目的吗?”利用陈福寿示弱,再借机接近他。
韩骥明白陶阮的意思,“他暂时不会联想到我身上。”
“为什么?”
韩骥没说话。李漆查不到他之前的任何背景,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关于韩骥,李漆从头到尾知道的只会是恒域的韩骥,这个身份,不会和严晗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他现在怀疑的,顶多是我和你之间。陈福寿的死,很有可能是一个让你乖乖听话的警告。”
他们之间的什么,韩骥没有说,可陶阮明白。李漆对他的心思,这是他和韩骥之间绕不开的根结。车里的气氛冷了下来,陶阮心情沉重,而韩骥也一反常态的消沉。
这条路,原本他走得义无反顾,甚至可以一条道走到黑。可现在,有一个人的存在让他心慌、心悸,让他原本坚定的心逐渐摇摆……
他不止一次地后悔将陶阮牵扯进来。
“我不会让你出事。”沉默声中,韩骥突如其来的话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
陶阮的心重重地跳了跳。
夜幕里,由远及近的景物在窗外飞驰,他们已经路过半程的服务区,即将到下一个的时候,陶阮说,“我来开吧,你休息会儿。”
韩骥不赞同地皱眉,“你的伤还没好。”
“开车不影响的。”
“不行。”韩骥态度坚决。
陶阮无奈地看着他,“你在医院照顾了我大半个月,现在大晚上的又陪我折腾几百公里,你不累吗?”
“不累。”韩骥目不斜视,“又不是没有过。”
陶阮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上一次脑袋开瓢,想起那次,陶阮脸上终于露出点笑,“好吧,专属护工。”
韩骥没有反驳他,余光瞥见后座上一个粉红色的东西,原来是刚刚收拾落下的眼罩,陶阮在医院里每晚都用。他伸手一勾,把眼罩扔到陶阮腿上,“戴上,好好睡一觉。”
不知道是不是眼罩起了作用,又或是身边有令他心安的存在,陶阮这一觉睡了两个小时,再睁眼的时候,车子已经驶进了县城收费站。
这个地方,陶阮原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收费站距离陈福寿住的地方还有几公里的路程,小县城条件落后,直至今日也没有修起宽敞大道,一路上全是散着石灰的乡道。韩骥又开了二十分钟,凌晨一点,才终于抵达县城边的大片筒子楼。夜深,只有零星的几家还亮着灯。
陶阮刚走近几步,一个端着洗脸盆的中年女人经过他们身边,见他要往里走,好心地劝了几句:“小伙子,你咋还往里去呢?这一把楼梯昨天死了人哩,就在凌晨,门口的警戒线到现在也没撤。我看你也不像是住在这里的,找人的话过两天再来吧,楼上楼下的人家早就吓得搬去宾馆了,你找不到人的……”
陶阮脚步一顿,却还是心存侥幸地问道,“死的人是谁?”
“就是四楼那个嘛,好几年没回来,一回来就闹了这么大的事,”女人声音低了下去,“听说是吸毒吸死的勒,模样吓死人了……”
陶阮和韩骥对视了一眼。
第48章 别喜欢我了
当天晚上,他们并没有见到陈福寿的尸体。
但根据派出所的民警说,人是昨天夜里死的,还是被住在同一栋楼里的住户发现的。平日里和他一起打牌的麻友上楼来叫人,屋里一直没有反应,打陈福寿的电话,却听见屋内的手机铃声。不止如此,屋里还时不时飘出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麻友顿感不妙,当即就报了警。
“这是现场的照片。”民警推过来一沓照片,“你做好心理准备。”
照片与信封里的基本无异,多出来的几张,是陈福寿的五根手指,整齐地泡在洗手池里。其中一张是特写,陈福寿的手指由于长时间的浸泡,表面已经严重发白发皱,比原先肿大了整整两倍不止。
陶阮忍不住干呕了一声,民警见状立马收起了照片,手掌在他肩上拍了拍,“死者家里有吸食毒品的痕迹,为了进一步确认体内的毒品成分和死亡时间,法医那边需要对尸体进行解剖,得争取家属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