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他低估了宁政华,也低估了这个曾经雄霸一方的家族。任谁也想象不出,在朋城寸土寸金的区,竟然隐藏着一座如此雄伟骇人的建筑。
“二位,这边请。”带领的人推开眼前的最后一扇门。
周齐顿了顿,迈出腿的瞬间,竟生出一丝犹豫。
“怎么。”察觉到他的反常,韩骥微偏过头,随即了然地捏了捏他肩膀,“走吧。”
门里的人,是宁柯的爷爷,宁政华。
周齐自问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大门被缓缓推开,在接触到里面的人向他投来的视线时,他还是忍不住皱眉。
那是浑然天成的、来自上位者的目光。宁政华年逾七十,眼神却丝毫不见混浊,反而像鹰隼一般,仿佛一眼就能将人看穿。
周齐感到一丝微妙的不适,然而,还不等宁政华开口,一道身影急急地扑了过来——
“你没受伤吧?快让我看看,我都担心死了……”宁柯眼神粘在他身上,上下其手地将人摸了个遍。他自己因为太过担忧而不察,周围的一干人却早已变了脸色,尤其是正前方端坐着的宁政华。
周齐一把攥住他胡乱摸的手,宁柯不明所以,小声问他:“怎么了?”
“咳——”
直到听见正中央的人不轻不重咳了一声,宁柯才后知后觉。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瞪着眼睛看向自己爷爷,大有倒打一耙的架势。
宁政华不看他,转而看向一旁的人。
“你就是周齐?”
“是。”
周齐等待着他的下文,哪知宁政华话锋一转,“这一次有我出面替你们摆平,下一次,下下次,你们怎么办?”
“爷爷——”宁柯不满地皱起眉头。
宁政华抬了抬手,并未看向自己的亲孙子,“敢私吞这么大数目的货,你们胆子不小。”
这批货现在在他手上,活脱脱的烫手山芋,要不是宁柯央求,他是断然不会蹚这趟浑水的。昨晚海港暴动,宁家的人伤亡不小,根据传回的消息,除了李家二少,对面竟还有来自境外的雇佣兵。
渐渐的,宁政华目光里带了审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和这群人扯上关系的?”
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叫韩骥的年轻人,恐怕不止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追债公司,私吞毒品,”宁政华眯起双眸,“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气氛逐渐僵持,宁柯在一旁看不下去,“爷爷!你这是干什么,在审犯人吗?”他提高了音量,迫使宁政华不得不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如果知道您今天是这种态度,我是不会同意让他们过来见你的。”宁柯皱着眉头,看样子十分不满。
周齐同样眉头紧皱,不过并不是为宁政华的态度。他安抚地用手背碰了碰宁柯,哪知宁柯会错了意,转头对着爷爷态度更加骄横:
“您有什么问题全部问我好了,是我求您帮忙的,你审我吧!”
“……”周齐萌生出想把他嘴捂起来的想法。
宁政华面色不虞,眼看着就要动怒,周齐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宁柯。
“干什么?”宁政华早就洞悉他们眼皮子底下的小动作,“我要想收拾他你拦得住?”
“过来。”
宁柯不情愿。
“过来!”
宁政华猛地抬高音量,宁柯吓的一哆嗦,心不甘情不愿地乖乖走到他身边。虽然爷爷宠他,从小到大没舍得动过他一根手指,但他对爷爷的敬畏那是刻进骨子里的。
“小兔崽子,我就是把你给宠坏了。”宁政华恨铁不成钢地用力戳他脑门,“什么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宁柯呆愣。就这么猝不及防的,他成功领到了来自爷爷动他的第一根手指。半晌,他揉着脑门,反应慢半拍地小声反驳:“他才不会卖我。”
宁政华冷眼瞧自家孙子。是,他是早就把周齐的背景调查的一干二净——父母双亡,十八岁以后一直跟在韩骥身边为恒域做事。背景还算干净,可他跟在韩骥身边做的什么事?
就凭他在海港截下的那批货,掉一百次脑袋都不够。宁柯不管不顾就往里跳,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宁家就这么一个孙子,宁柯从小承受的就比同龄人要多,他真是含在手心怕化了,千娇百宠地护着长大,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孙子往火坑里跳。
他绝对不可能让宁柯有任何危险。
“我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怎么做,”宁政华语气骤然变冷,“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们,稍后我会派人带你们去取货,在此之后,别再和宁柯扯上瓜葛。”
“爷爷!”宁柯不可置信,愣愣地转过头,后知后觉才明白宁政华的意思,“我不要!”
然而宁政华不看他,冷声吩咐身边的人:“把小少爷送回家。”
“放开我!”宁柯用力挣脱,“你骗我!你说想看看我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什么叫别再和我有瓜葛,我不同意!”
距离宁柯几步之遥的周齐狠狠一怔。
宁柯一边挣扎一边看着他,眼眶立马变红了。周齐皱着眉,竟以韩骥都没能阻止的速度箭步冲了上去,单手钳住扯着宁柯胳膊的男人,“放开他。”
韩骥顿感不妙,下一秒,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大群保镖,看样子是宁家的手下,很快便压制了周齐。
宁政华眸光闪过一丝冷意,“劝你别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