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爪子清洗完脸蛋之后，牛牛伸展了一下身体，从那条堆满杂物的狭窄小巷中溜了出来。
    住在街尾的老刘，家里厨房的窗户总是开着，是它们几兄弟平时经常光顾的“免费食堂”，不过今天，当牛牛过去的时候，老刘厨房的窗户早已被窗纱封得严严实实，猫咪们的罪行似乎已经败露了。
    “免费食堂”不再对外开放，牛牛看着那扇紧闭的窗纱，默默掉头离开。
    很多人并不喜欢流浪猫，因此，习惯了被驱逐的它，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实在不行，那就只能凑合一下了，牛牛一边想着，一边朝附近的垃圾屋方向走去，祈祷今天能够捡到一些两脚兽们吃剩的鱼头鱼尾。
    为了避开行走的路人，它特意选了一条偏僻的小径，猫咪总是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好奇，走走停停，四处张望，追逐一下低飞的小鸟，不知不觉，逐渐偏离了原来的道路。
    这幢房屋和它们平日藏身的那条杂物小巷，相隔了好几个街区，牛牛今天是第一次过来。
    屋子外面有个种满花草的小庭院，一只停在枝头上歇息的昆虫引起了猫咪的注意，牛牛甩着尾巴，往前扑冲过去。
    但是操之过急，让昆虫跑掉了，猫咪发出一声郁闷的嗷叫，正想继续去追那只昆虫，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咔擦——客厅的玻璃门被拉开，穆希晴手中提着一个篓子，准备到庭院里晾衣服，她走出来的时候，恰好和奶牛猫碰了个正着。
    牛牛警惕地打量着她，往后倒退了几步，和眼前这个陌生的两脚兽保持着安全距离。
    穆希晴没再往前靠近，她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牛牛，微微一怔，片刻过后，才发现是自己认错了猫。
    她没有驱赶这只不请自来的小家伙，穆希晴放下手里的篓子，转身回到了屋内，再次出来的时候，她给猫咪端来了猫粮和清水。
    这个两脚兽好像，对自己并没有敌意的样子。
    不过，牛牛还是相当谨慎，等穆希晴从自己的视线中完全消失以后，才稍稍放下戒备，慢慢朝放在地上的食物靠近。
    从那天起，院子里总是时刻备着新鲜的水和猫粮。
    除了穆希晴以外，牛牛从来没见过其他人进出过这栋房屋，但是，它却发现，客厅的墙面上，挂着穆希晴和一个男孩子的合影。
    它对男孩的身份充满了好奇，直到有一天，穆希晴从外面回到家中，带着一双异常红肿的眼睛，她情绪低落地坐在院子里，对着一张皱巴巴的病历单，陷入了无尽的痛苦。
    猫咪从两脚兽身上感知到了剧烈的情感波动，带着好奇与心中的关切，它走到穆希晴跟前，抬头望着她，轻轻叫了一声。
    “嗷，你怎么了？”
    它知道两脚兽听不懂自己的话，问了也是白问。
    穆希晴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带着有些沙哑的嗓音慢慢开口：“我的儿子生病住院了，刚才我去医院探望他的时候，医生告诉我，他的身体情况不太乐观，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猫咪眼中的瞳孔微微放大：“你听得见我说话？”
    “他叫穆童，是个特别听话懂事的孩子，如果当年没有遇到那场意外的话，他现在已经在大学的教室里上课，没准，还有恋爱对象了吧......”
    穆希晴自顾自地对着猫咪说道，她听不见猫咪的话，只是因为心理上的极度无助，而把小动物当成了临时的倾诉对象。
    她露出苦涩的笑容：“我和你说这些，你应该不会懂吧。”
    “我能明白。” 牛牛嗷了一声。
    穆希晴打量着眼前的奶牛猫，继续自说自的：“其实我以前见过你，那时候你还小，你妈妈带你们几兄弟来过我家几次，不过你应该没什么印象了，你和你妈妈长得特别像，每次看见你，总会让我想起它来着。”
    “你认识我妈妈？那你知不知道我妈妈去哪儿了？” 牛牛眨了眨眼睛，兴奋地追问道。
    穆希晴不理解它的意思，哪怕真的理解，她也没办法告诉猫咪，它的妈妈此时身在何处。
    晚上，牛牛把穆希晴的话带回去告诉了自己的几个兄弟：“那个两脚兽说以前见过妈妈，我想妈妈她一定还藏在这附近，没准爸爸也跟她在一块儿。”
    虎仔听完以后，不以为然：“别傻了，爸爸妈妈早就不在了，他们不会回来的。”
    身为老大，虎仔的思想比其余几个弟弟成熟一些，它很早就已经知道，并且接受了父母不在人世的事实。
    橘子和小黑起初不太相信，但后来，它们也慢慢明白了一切。
    只有牛牛，一直在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爸爸妈妈才没有死，他们只是为了让我们学会独立，所以才离开的。”
    虎仔已经懒得再对它进行劝说了，打了个哈欠，蜷着身体躺在纸箱里，调整了一个最舒适的睡姿以后，闭上双眼呼呼大睡。
    牛牛因为生虎仔的气，睡不着觉，它一声不哼地转身离开了小巷子。
    猫咪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晃荡，已经是寒冬时节，晚上出来逛街的人不多，街道两旁的店铺生意清冷。
    街尾的一家宠物店临近打烊，店员搞完清洁，出来倒垃圾的时候似乎忘记把门带上，牛牛好奇地靠近门口，伸着脖子往里面张望。
    店里有很多干净漂亮的猫咪，它们都被关在笼子里面，不过那些猫咪看上去却相当的安逸，心情愉悦地享受着两脚兽为它们提供的舒服猫窝和美味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