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不是没有客房,但自去年翻新过后,原本的客房由于一直没人用,如今变成了半个储物间,闲置用品从地板一路占据到了床上,一时半会儿腾不出空位来。
跟上次做节目的时候在野外露营一样,岑凯诺打开行李箱,拿衣服在床上砌了一道三八线。
他指着三八线,对韩千景说:“晚上睡觉你不许过界。”
韩千景走到床的另一侧,坐下,伸手摁了摁软软的床单:“还以为你会让我睡地板。”
岑凯诺被一语惊醒,对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你晚上打地铺。”他改口道。
韩千景选择性地忽略掉这句话,双手枕着后脑勺,整个人躺了下来,闭眼歇息。
岑凯诺决定不和狗男人计较,他默默转身出了房间。
牟德见他往屋外走,赶紧问道:“你要去哪儿?”
“肚子好饿,出去吃点东西,您跟姥姥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别去了,你舅舅他订了座位,晚上大伙儿一块吃饭,差不多得过去跟他们会合了。”
岑凯诺母亲这边的家族枝叶繁茂,光是三代以内的近亲就一百多人。
就不说逢年过节了,哪怕平时是谁过个小生日,都能把亲戚们从四面八方召集过来一块敲锣打鼓地庆祝。
岑凯诺之所以能长成现在这种活泼外向的性格,也跟这种家族相处模式息息相关。
缺少了父母陪伴的童年纵然可惜,但岑凯诺的成长过程中从来不缺热闹,这或许是生活对他的另一种弥补。
当初牟德只是在电话里和自家兄弟简单地提了一嘴岑凯诺要带他哥们一起回来的事,后来消息又在家族群里被扩散开,所有人都知道了。
若是一般家族的亲戚们,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可他们家族不光是要知道,而且还要集体行动起来。
比如说,为不远千里而来的客人准备接风宴。
韩千景粗略估算了一下,眼前这几围台加起来少说有三四十人。
关于吃饭的事情,虽然此前曾听牟德说过,但他并没想到会是这种阵仗,人数比预想的多太多了。
“实在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岑凯诺的舅舅豪爽地给他倒酒,“小凯的朋友自然就是咱们的客人,千万别那么客气!”
果然是一个家族的,连说话的语气都和牟德一模一样。
“噗——”
韩千景听见旁边的声音,扭过头去,发现岑凯诺捂着嘴巴在那偷笑,一双漆黑的眼睛时不时地透出几分俏皮和使坏。
韩千景仍在纳闷着那小傻der是不是在打什么歪主意的时候,岑凯诺的舅舅大声说:“来!咱们干一杯!”
他低头一看,150ml的玻璃杯子里已经被倒了满满一杯白酒。
韩千景二话没说,端起酒杯,和对方轻轻碰了一下,然后送至嘴边。
这就是岑凯诺最想看到的画面。
要说他们家族热情好客,那是真的不假,贼能喝也是真的不假,而且从来都只喝白的。
他倒要看看狗前任今天怎么离开这张餐桌,嘿嘿。
岑凯诺幸灾乐祸地想盯着韩千景,巴不得他赶紧出洋相。
为了装逼,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
“切,得了吧你!”坐在隔壁的表姐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将那杯白酒夺走,往他手里塞了一支嘉宾,“你早就被大家从喝酒名单上除名了,老老实实喝你的嘉宾去。”
“你侮辱谁呢?!”在家族人面前,岑凯诺从来不隐藏自己的情感,不高兴了就直接把情绪挂脸上。
表姐懒得跟岑凯诺争论,伸手往他肩膀上一搭,凑过去小声问道:“你跟他到底谁上谁下?”
“你是想问我俩谁的年纪更大是吗?”岑凯诺假装听不懂他的意思。
“你以为能骗得过其他人,就能骗得过我?打刚才你们进来的时候我就一眼看出你跟他关系不太正常,话说你俩啥时候在一次的?”
“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在那瞎猜,我说了,没有!”岑凯诺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
她就料到自己这个表弟会死鸭子嘴硬,也不追问了:“行行行,有没有你自己门儿清。”
韩千景自问酒量还算可以,但像现在这样一大群人轮番上阵跟他干杯,哪怕酒量再好也招架不住,照这么个喝法,早晚得喝趴下。
内蒙人喝酒的凶悍程度,他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韩千景都快记不起来自己手上端的是第几杯酒来着,虽然意识还在,但他已经感觉到一些醉酒的前兆,头脑有些飘飘然了。
牟德似乎已经觉察到这一点,他拍了拍韩千景的胳膊,示意韩千景把酒杯放下:“小韩,可别勉强自己,喝不了就算了,我跟大伙儿说一声。”
“没事……”韩千景说话的声音明显有些含糊,“我就喝最后一杯。”
他转过身子,突然拽住岑凯诺的手腕,拉着他一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喂,你干嘛?!”岑凯诺被他这么一拉,整个人都是懵的。
“快放开我……”他甩了甩韩千景的手,对方拉得太紧了,岑凯诺甩了几次也没能成功。
韩千景踉跄地歪了一下身子,但很快,他又重新站直了。
只见他单手举起喝剩半杯的白酒,朝大家做了个致敬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