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房队伍里有一部分是今年才入职的新人,他们完全没有经验,我总担心他们遇到突发状况,处理不来。”
“新人一直都有老员工负责带,你还不如多操心一下自己,再怎么拼,年度好员工表彰大会上也不会有你的名额。”韩千景见他气色不错,总算放心下来,“喝完牛奶好好休息一下,晚饭好了我再过来叫你。”
他说完转身要离开卧室,却被韩奕喊住:“都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了,哪里还困,来陪我下会儿棋吧。”
韩千景将拧开的门把重新关上,他把放在书桌上的那套国际象棋取了过来,拉开椅子,坐到韩奕的床前。
兄弟俩一边下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大多数时间都是韩奕主动找话题。
“之前不都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么,等医生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我会告诉你的,用不着特意赶回来。”
“一世人两兄弟,有的事情理所应当的。”
韩奕笑了笑,他的笑容里透着欣慰,又有点苦涩:“有时候我真挺懊恼的,要不是我的身体弄成这样,也不至于让你一个人抗下那么多东西,这些年也是辛苦你了。”
韩千景停下手中的棋子,重新把头抬起来,一副“饶了我吧”的无奈表情:“哥,咱都一家人,就不提这些了。”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给弟弟添堵了,韩奕点点头,换了个话题:“对了,你这次去香山见到他了吗?”
韩千景“嗯”了一声,淡淡地回答:“见到了。”
“那后来呢?怎么样?”
“就那样。”
韩奕听他这说话语气,就知道事情铁定还没办成。
“说说看,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同居中。”
同居?貌似是个不错的征兆,韩奕于是问:“已经复合了?”
“还没。”
咦?韩奕又问:“那你跟他说复合了?”
“也还没。”韩千景一直在走神,把对面的白象当成是自己的黑象来下了。
韩奕:“……”
韩奕赶紧将被他拿走的那枚白象给夺了回来,重新放回棋盘上。
“还以为你办事效率向来雷厉风行,这都快三个月过去了,怎么还一点儿苗头都没有?”
韩千景的声音有些闷:“有的事情急不来。”
“明明长得那么帅,脑袋也不是笨的,怎么追个男孩子就那么难呢?”韩奕笑着摇摇头。
韩千景虽然眼睛盯着棋盘,可心却跑远了,又一次错把白方当成了黑方。
韩奕知道他不在状态,只好把棋盘给撤了:“今天就下到这吧,我自个儿呆着看会儿书好了。”
韩千景从卧室出来以后,离开了屋子,透过窗户,韩奕看见他朝车库那边走去,大概也猜出来他打算干嘛了。
韩奕平时很少开车,家里的车库基本都是韩千景在用。
周围认识韩千景的人都知道他十分在意汽车的保养,每个月都得洗上好几回。
但只有韩奕知道,他弟的护理重点压根就不在车子本身。
那台黑色的巴博斯原封不动地停在车库里,跟韩千景离开的时候一个样儿。
韩千景走到车子跟前,半蹲下身去,伸手摸了摸别在巴博斯车标旁边的那枚定制徽章。
徽章的做工有些粗糙,上面刻有ch两个字母,那是岑凯诺和韩千景的姓氏缩写。
当年他们用直播赚到的钱合伙买了一台缤智,岑凯诺兴奋了整整一个礼拜,简直把车子当作是孩子一样疼爱,天天花心思给自家孩子打扮。
为此还专门上网找人帮忙设计了这么一款专属logo,韩千景其实并不喜欢,他嫌那设计师的审美太差。
倒是岑凯诺看上去相当满意的,他一口气定制了101枚徽章,其中一枚自留,剩下的免费送给水友。
韩千景起初还担心徽章太丑送不出去,没想到很快竟被抢空了,这让他有点出乎意料。
那些徽章是岑凯诺一时心血来潮才搞的,只订制了这么一批,后来随韩千景和岑凯诺散伙了,徽章也绝版了。
眼前这枚徽章是当年韩千景从小白身上取下来的,上面还刻有编号“000”。
徽章不再像以前那样完好无缺,它右边的一个角崩掉了,还多了好几道十分明显的划痕。
那是他们的一名骑师干的好事,两年前,那名骑师没经过韩千景的允许,擅自把他的车子拿去开,结果车子被撞坏了,车头上的徽章也因此遭到了损毁。
韩千景因为这件事,怒火冲冲地跟那名骑师干了一架之后,把对方给解雇了。
后来,各种方法他都尝试过了,始终没能将那徽章上的损毁痕迹修复好。
损毁的物品无法修复,是不是失去的感情也无法复原?
韩千景又想起韩奕刚才对自己说过的话。
脑袋也不是笨的,怎么追个男孩子就那么难呢?
是挺难啊,韩千景如是想道,他靠在车边上,独自叹气。
难的不是开口说一句“我们复合吧”,真正难的,是关于以前的很多事情,明明很想问清问楚,却又不敢再次提起。
“喵——”突然冒出一声轻轻的猫叫。
一只脑袋又大又圆的三花猫从车底下钻了出来,迈着小碎步走到韩千景脚边,用爪子扒了扒他的裤腿。
“怎么跑这儿来了?”韩千景弯下腰,将它抱了起来,带着猫咪回到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