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早就跟他谈过了,你打不打都是一样的。”祝康培冷笑,“我只是想让你彻底死了这条心。”
他将手机拨给宁绎知,然后扔给祝明予。
祝明予接过手机,拿到耳边,听到电话里的嘟声,每响一声,他的心就跟着沉一分。等嘟到第五下的时候,电话被掐断了。
祝明予的心更沉了。
祝康培讽刺地笑了笑,让祝明予再打。
这回打过去是直接关机了。
祝明予眼泪瞬间在眼眶积聚,宁绎知是真的不要他了。
祝康培拿过手机,慢慢走向纸箱,说:“我都没跟他说让你们断了,只是跟他说,‘钱不重要,祝明予被我宠坏了会信,你自己真的相信吗?’于是他就说不出话了。他比你更聪明。”
祝明予落下一行泪来,“你不要说了。”
祝康培拿起纸箱里的一本书,然后拿起打火机,用火焰慢慢烧它,红黄色的火焰瞬间从边角蔓延到整本。他将燃烧的书重新扔进纸箱里,没过多久,整个箱子都烧了起来。
浓烟滚滚而上,火焰堆里的书本发出了劈里啪啦的声音,那是它们在发出悲鸣。
祝明予泪如雨下,挣脱保安们的拦截,踏空了一步台阶,重重地摔了下去。
可这些都是他的书啊,这些书是他最悲伤难过时的精神慰藉,带着他走出一层又一层的黑暗里,为什么要烧它,凭什么要烧它?
祝明予感觉喉间不断有东西涌上来,他挣扎着爬起来,跑到祝康培的边上,双膝跪着,哭得满脸都是泪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求求你不要烧我的书。”
祝康培恨铁不成钢地说:“这些书有什么用,又不值钱,你就是因为看了这些书才把脑子看坏了!”
僵持中,有人于心不忍,拉着祝明予的胳膊,想劝他回去。
谁知祝明予一甩手,发了疯似的扑到纸箱上,他将上衣脱了,拿衣服拼命拍打着熊熊的大火。火焰蚕食着他的双手,熏着他的眼睛,他却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从火里捡出他的书,放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拿衣服拼命地扑。
祝康培拦住他,抓着祝明予烧得黑漆漆的手,眼里也有了泪水,“到底为什么啊,祝明予,你现在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变回原来的爸爸好不好?”祝明予痛哭流涕,“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书,你却把我的书也烧了。”他哭到声嘶力竭,最后眼前一黑,竟硬生生呕出一口鲜红的血来。
“祝明予!!”
哗啦啦——
铺天盖地的雨一股脑地从顶上浇下来,将那熊熊火焰瞬间扑没了,而那残忍又绝情的大风将那堆灰烬也吹散了。
台风已至。
作者有话说
吐血是因为小祝不爱好好吃饭,加上心情起伏过大,刺激到了肠胃,没生啥大病,没那么狗血(一本正经地解释)。
我知道有点虐,但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彻底死心就永远会心存幻想。
第67章 暴雨初歇
风的尖啸声在外面肆虐,裹挟着雨拍打着窗面。祝明予昏躺在床上,听到狂风在窗外呼啸悲鸣,隐隐约约,忽远忽近,似丧钟哀号之声,又渐渐地去了,意识随着飓风再次飘散在无人之海。
瀑布大的雨在黑暗中一遍又一遍地冲洗着这个世界,将那脆弱的枝干与树叶掰断,将那附着在外物上的灰尘与污秽也一同冲洗干净。
祝明予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他只知道床边的餐食每次醒来都不相同,而外面总是漆黑一片,暗得让人心碎。
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心如槁木,感觉自己折腾了这么久,兜兜转转,什么都没有变过。原来这世界是一个圈,他努力往前跑了许久,却跑回了那个潮湿、灰暗、压抑,没有生气,完全没有奔头的生活。
外面的风雨渐渐小了,台风已经往更西的地方走了,再强悍的风,到了这片冰凉广袤的土地也会被解构得支离破碎,最后被崇山峻岭反复摩擦打压,吞噬殆尽。
“啪嗒。”
祝明予听到窗外有异响,他以为是飞虫撞了窗,便只在床上翻了个身。只听更响的一声,“啪嗒”,他才慢慢从床上下来,拉开窗帘,让那灰蒙蒙的亮光照进来。
“啪嗒!”这回声音更响,祝明予终于看清楚了,是一个小石子儿砸到了窗户上。他的四肢终于像有了些热气,抖着手推开窗,看到楼下站着一个打伞的人。
“哇!你终于开窗了,你再不开窗,我要把你家窗户给砸得稀巴烂了!”luna仰起头,将眼睛睁得圆圆的。她又怕祝明予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又怕被看管着祝明予的人发现她,因此声音变成了个半压不压的滑稽腔调。
淅淅沥沥的雨打在伞面和窗台上,祝明予听不清楚,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侧着脸问:“你说什么?”
luna手舞足蹈:“我说!我要给你个东西!我怎样才能给啊!”
“哦,我看看。”这话祝明予听到了。他从窗户边离开,环视房间一周,找到了一个白色的塑料袋和当时小王给他铺床时留下来的塑料打包绳。
祝明予将打包绳系在塑料袋上,然后将它像钓鱼绳一样慢慢放下去。luna将一个有些重量的东西放进了塑料袋,随即拉了拉绳子,示意祝明予拉上去。
祝明予快快地拉了上去,看到袋子里放了一部小手机。
luna拿出手机打电话,示意祝明予赶紧接了。她对着祝明予露出笑容,“太好了,我终于可以跟你正常讲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