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种花?”
楚年璟正在玄关换鞋,皱眉看着他,鼻腔里发出嗤的一声:“你问题很多。”
楚岚把伞立在一边,从容地打开鞋柜,拿出一双崭新的鞋换上。
楚年璟盯着他的动作:“你还挺熟。”
楚岚:“所以你为什么不种花。”
楚年璟不理他了,伸手一指右边:“那边是客房,阿姨可能打扫过了,也可能没有。你自己进去收拾。”
除此之外,他再没有别的叮嘱,似乎完全不在意楚岚会对他家做什么事。
楚岚目视他上了楼,少年高瘦的身形消失在最尽头的房间里。
这里甚至连布局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多了点东西,又少了点东西。前面摆了一台全息游戏机,沙发上睡了几个孩子气的老旧玩偶。
但楚岚每天定期更换的花瓶和花不见了,喜欢的羊毛毯子换掉了,淡黄色的墙纸变成了暗沉的灰。
楚岚在这里找不到任何自己的痕迹——不,甚至也找不到什么楚年璟生活的痕迹。
这么多年,楚年璟一直一个人住在这么个地方?
他把东西放在客房里,缓缓皱起眉。
楚岚出身于一个显赫的家庭,自小和父母并不亲密。这栋房子是他被爷爷奶奶带大的地方,算有些难得美好温馨的回忆,即使过多久,他都觉得这里是个
可是楚年璟,他就像只是借住在这里,和住旅店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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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岚洗完澡,打开电脑,开始快速地查询着自己这个家族的痕迹。
但奇怪的是,他输入自己父亲的名字,未知;输入母亲的名字,也是如此。输入几个排得上号的楚家人,也一一显示未知。
……就好像被抹去了一样。
鬼使神差,楚岚敲出了几个字:“楚岚配偶”。
回车键查询。
——“楚岚去世后,其配偶疑似精神失常,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找遍全网,再无其他资料。
这时,天空骤然巨雷炸响,聒噪的倾盆大雨瞬间填充了有些静寂的夜。
也是这个时候,楚岚听见了隔壁传来的细微异响。
“咚、咚、咚……”
好像有人在一墙之外搬东西。
墙壁隔去了大部分声音,楚岚想起自己之前的邻居是一个年迈的大学教师,一直坐在轮椅上,身体不好,现在恐怕已经去世了。
不知道新搬来的是什么人。
不过,这已经不是他的邻居了,而是楚年璟的。
楚岚开始静下心,重新演算公式。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的铃声响起了。
“叮铃——”
铃声并不急促,而是过好一会儿,才响起下一次。
楚岚听见了楚年璟的脚步声,但他并没有下楼,而是在上面有些恼怒喊道:“楚……那个什么,你去开。”
楚岚听到了哗啦啦持续不断的水声,楚年璟应该是在洗澡。
这小孩从进门洗到现在,这么能洗的吗。
楚岚到客厅摁了传声机:“谁?”
平静的电流声后,一个如春风般温柔的男声道:“我是新搬来的邻居,来送些东西。”
楚年璟从楼探出头,在嘈杂的水声中道:“要他走。”
楚岚刚要传达,那个听声音就很温柔帅气的男人忽然说:
“我听你们那边的声音,是水管炸了吗?”
楚年璟没说话,男人笑了:“我想,我可以帮你们。”
楚年璟:“不需要,我自己可以修好。”
楚岚没理会楚年璟的嘴硬,对男人说:
“楚师傅的维修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十分钟,你的维修需要多少工时?”
男人含笑的声音传来:“我想,十五分钟就够了。”
楚岚扭头冲楚年璟说:“楚师傅,你的意见呢?”
楚年璟表情已经有些松动,但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卷发,仍然倔强地说:“不……”
然而楚岚已经把门打开。
那是个穿着长风衣的高挑男人,戴着白手套,撑着一把龙骨黑伞。
他有着一头漂亮的鬈发,在阴沉的雨幕中整个人近乎发光,像个贵族绅士。脸庞生得十分俊美,有些混血的意思。
他的一双眼睛十分深邃,很有风情,未语三分笑,看向楚岚的那一瞬间,楚岚恍惚有一种这个男人深爱着自己的错觉。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看狗都深情的眼睛。
……莫名眼熟。
他打量完,才让男人进了门。
此时楚年璟发出抗议:“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我总不能听水流一夜,明天坐船去上学。”
“……”
男人将伞优雅地收起,立在一边,对楚岚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了楼。
过了一小会儿,那阵水声终于缓缓停了。
男人一边从楼上走下来,一边系着脱下的手套。
楚岚目视他缓步走下楼梯,问:“你是医生?”
楚年璟也从上面走了下来,头发没干,坐在沙发上,盯着他们两个对话。
男人从容不迫地回答:“您要这样说其实也可以。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楼桓,毕业于医科大学,现在是一名生物科学家,前不久卸下大学教师的职务,从耶和华联合国回来。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他的气质谈吐让人如沐春风,楚年璟也回答道:“我叫楚年璟,是附近的学生,一直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