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后思来想去,祝君安大概也明白了莱恩一直以来对亚历山大的不满是为什么,休息的时候,他试探性地提了提:“亚历山大要跳到澳大利亚芭蕾舞团去了?他能推荐演员吗?”
“他又看上谁了?”莱恩的脸色立刻变了,“邦达列夫又想干嘛?”
“上次出岔子那个独舞…”
莱恩脸阴得能滴下水来,他猛得站起来,一副要去干架地样子冲出了教室。
第21章
祝君安后悔自己多嘴,赶忙追了出去。莱恩大步流星,直奔亚历山大的临时办公室。他不打招呼推门就进,祝君安也赶了上来,门一打开,正看见贺晓涵坐在单人沙发里。亚历山大坐在扶手上,手搭在女孩身上,在低声安慰。两个人看见来势汹汹的莱恩,都惊讶极了。
但是亚历山大很快反应过来,挤出一个笑容,气定神闲地和他们打招呼,“is there anything i can help(有什么事吗?)”
“晓涵,你出来我有事找你。”
祝君安看见小姑娘吓傻了,终究不落忍。晓涵听到他的召唤起身,从沙发上弹起来。
“祝导…”她站在楼道里,眼睛通红,活像受了惊吓的兔子。
祝君安欲言又止,“你先回去吧。”
他的话仿佛贴了符咒,晓涵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离开了,祝君安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前两天她还如同小鹿一样,神气十足的。一个舞蹈演员最好的年纪就那么多年,每一次行将踏错都可能彻底摧毁一个舞者的事业,让她不下十年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屋里,亚历山大已经不在笑了,他一向对谁都是一张笑脸,很有亲和力,现在这个样子看着真是陌生。他们两个人俄语夹杂着英文,祝君安听不太懂,但是能看出莱恩越来越激动,想必是被亚历山大满不在乎的态度惹毛了。
祝君安只听懂了一句英文,莱恩用轻蔑地眼神看着亚历山大:“别自以为你是乔治·巴兰钦*了。真令人作呕。(don’tpretend like you are george balanchine. you make me sick.)”
亚历山大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脸颊上的肉都抽了一下,他恶狠狠地用俄语说着什么回应,表情有一种恶毒的满足。莱恩没等他说完,一记拳头就挥了上去,亚历山大“哐”的一声陷在沙发里,莱恩又死死摁了上去,拳头一下一下地落下,亚历山大反应过来,躲闪着反击。
祝君安下意识想去拦,但是却不知为什么停住了,现在明显是莱恩占了上风,于是他上前一步,默默关上了门。他靠着紧闭得门,楼里没有别人,现在正是午休时间。
门后面是闷闷但令人心颤的肢体冲突声,亚力山大的怒吼也渐渐变成了呻/吟和讨饶。
莱恩停止了动作,用俄语低低说些什么,带有警告意味,祝君安不禁联想到电影里俄罗斯黑帮大佬的派头,暗暗吐舌,心想不同的语种传达的印象居然如此不同。语言似乎是切换他人格的开关。莱恩说英语的时候温柔和善,说中文的时候阳光还带着点傻气,没想到说起俄语来居然这么吓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但是又有点…带劲?
莱恩打开门,他把乱了的头发拨回去,嘴角也带着血,祝君安迎上去,抬手去碰他的伤。
“嘶...”莱恩咧了咧嘴,疼也不躲。
“seems like you got a little friend here, too. huh(看上去你也在这找了个小朋友啊)”亚历山大瘫在沙发里,狼狈极了,此时他目放精光,过于激动让他开始猛烈地咳嗽,莱恩冷眼看着他。
亚历山大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喘着粗气笑着说:“i am not balanchine, wong, you are notrudolf nureyevaswell. better hide your little friend from any trouble. don't forget, i can sue you, and i may now need him as a witness.(我不是巴兰钦,王,你也不是鲁道夫·努里耶夫*。最好把你的小朋友藏好了,别惹出什么事来。别忘了,我可以告你,没准也需要他作证人。)”
莱恩猛得回身,亚历山大下意识地做出防御的姿势,祝君安拉住他的胳膊拦下了他。他站到两人中间,笑着开口:“ofcourse, alexandra, that’s your right. but i need to remind you. the cctv in the building is not always working(当然了,亚历山大,这也是你的权利,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楼里的监控未必好用。)”
“you faggots!(你们基佬!)”
亚历山大嘴里还在不干不净骂着什么,祝君安拽着莱恩离开了。
回到宿舍里,祝君安从床底拿出小医疗箱,熟练地为莱恩消毒。
“轻点哥。”莱恩又切换回了祝君安熟悉的样子。他那么大的个子,窝在小单人床上,仰着头乖乖地看着祝君安,他不再是那个刚打了架又放过狠话的俄罗斯暴力犯,更像是一条急需拥抱的大金毛。
于是祝君安抱住了他,莱恩愣了一下,然后很用力地回抱住他的腰,把脸按在他的胸前。
“我没想整这出,我也不想让你看我这样,但…但是…”声音被压住,听着更委屈巴巴了。
“我知道,我也不觉得怎么样呀,我知道的。”
可是他知道什么呢?他不知道他们两个之前有什么恩怨,不知道亚历山大叽里呱啦说了什么惹得他竟动了手。他只知道他现在很难过,需要他的一个拥抱。
《火鸟》的演出落下帷幕,《凤仙花》的排练也进行到了最后阶段,舞美、服装、乐团都已准备到位,演员们的动作也不再会有大幅度的改变,只会在千百遍的排演中进行细微的调整。每个演员,无论是主要角色还是群舞演员,都把舞步和走位烂熟于心,但还是在精益求精地不断练习,编导们屏住呼吸,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