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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我来过这,”负责人讲解的时候,莱恩在祝君安的耳边小声说。
    “你在这演出过?”莱恩摇摇头,“那倒没,但是我在这看过我姐的乐团演出。”祝君安颔首,想在这么大的空间演出,面对这么多的观众,也是件了不起的事,老王家真是文艺细胞发达。
    他们即将演出的歌剧院剧场要小一些,大概有1300个座位,用于歌剧、芭蕾舞和舞剧的表演。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型的剧场,可以容纳500个观众,通常是用于戏剧等小型演出。还有一个更小的厅,用于小型音乐会和实验剧场的使用。就连大剧院门口的阶梯也地提供给艺术家们表演,有一些团体会在这里免费演出。
    毫不夸张地说,祝君安一眼就爱上了这里。简直是每个编导的理想型剧院—内部是干净利落的长方形,前方是舞台,面积很大,可以供演员尽情跳跃施展,剩下三分之二是观众席。整个剧场颜色简单到只有两种。一是褐色的原木地板,除此之外地毯、舞台镜框和布幕都是黑色的,这种色彩搭配也延伸到座椅上。从舞台上往下望去,木质椅框上嵌着黑色皮质座垫和靠垫。演出时观众往上看是全黑的景象,目光都集中在灯光照亮的区域,欣赏那饱满有力的演出。
    这剧场太和祝君安的胃口,纯粹没有虚饰,一切都是为了演出。
    没成想在这样一个理想的演出场地,下午的排练却很“干”。
    原本的灯光设计在这个大了一号的舞台上变得过亮,把人照得格外渺小。舞者们的发挥也常出状况,问题出在大家都太“熟”了,大家都熟门熟路地跳着练了成百上千次的舞段,失了变通。
    似乎音乐也在作对,平常的音量在这个剧场里变得刺耳起来,连大提琴温和的音色都变得尖锐起来。
    这更应证了当演出者永远不能有胜券在握的错觉。不过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也正是彩排的意义。于是灯光调暗,音乐调低,信心满满的舞者再次变得小心翼翼。
    梅兰芳说,戏要常带三分生。学习、排练当然要做到十分十二分,但是千万不要以为你能全盘掌握,面对舞台永远要虚心和警觉。当你觉得有十足的把握时,往往要糟糕。
    如此一来祝君安的语气便有些硬了,甚至对几名很不在状态的演员进行了点名批评,“晁辉你们几个那段四人舞,简直是乱七八糟,一会别人休息的时候我们再理一下。”
    “王妮娜,你今天的表现想必自己也有数,如果没休息好的话,现在就告诉我,今晚的演出可以让b组上。”
    “祝导,对不起,我没事,我可以上。”王妮娜哽着嗓子说。
    祝君安看着她红红的眼睛,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一时间气氛有点紧张,大家都垂首听着,大气不敢喘。
    出于芭蕾舞的特性,纪律在芭蕾舞团也很重要。教排老师讲话的时候,舞者们都垂手而立,仔细聆听,“纪律”也是芭蕾训练的一部分。
    好在大家只是一时的不适应,之前在旧金山的成功难免让他们松了点弦,祝君安的一番“敲打”之下,大家忙不迭地拿出了自己做好的表现。
    演出前的休息时间,演员们一边放松一边等团餐。晁辉刚才还在耷拉着脑袋挨骂,现在又开始耍宝,逗得同伴哈哈大笑。
    教室舞台之外,这还是一群无比鲜活的年轻人,他们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聊天,一边说话一边舔着手中的冰淇淋,他们刚才像鹌鹑一样乖乖听训,但是心里也明白祝导对事不对人,下了排练又“原形毕露”,在餐厅里大巴上闹成一团,声音能把屋顶掀翻。
    莱恩拿着两份饭坐到祝君安身边,把他的笔记本抽走,把饭推给他,“祝导,先吃饭吧。”祝君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打开了餐盒。
    “没问题的,别太担心,你一发火,大家都紧张了,没人敢不上心。”祝君安没说话,叹了口气,依旧愁眉不展。
    “你知道巴兰钦还给动物排过舞吗?”
    “什么动物?”
    “大象。”
    祝君安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已经开始怀疑他在跑火车了。
    “《大象芭蕾》,很有名的,不信你回头自己搜嘛。”莱恩一脸真诚,“一个马戏团请他给大象编一段舞,他还就答应了,他打给斯特拉文斯基*请他写曲子,斯特拉文斯基问:‘给谁写?’‘几只大象。’‘年纪多大?’‘非常年轻。’‘嗯呢,既然是非常年轻的大象,我就写。’”莱恩怪声怪调的一人分饰两角。
    祝君安完全被这个故事吸引,饭都不吃了,“然后呢?大象真能跳芭蕾?”
    “大象们穿上淡蓝色的芭蕾长裙,瞅着不咋开心。”莱恩伸出一只手,看向别处,放佛那里真的站着几只穿tutu裙的大象。
    “它们十分优美地、缓慢地前腿下跪,老从容了,就跟拿铁伸懒腰似的,跟一艘船滑进水里一样。但是音乐一响,他们立刻不干了,嚷嚷开了,对音乐老不满了。”
    祝君安想到这样的滑稽画面,也忍不住笑了,他笑起来眼尾炸花,如微风吹皱春水,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莱恩见他终于有点笑模样,三两口地吃掉了祝君安夹给他的鸡块。
    饭后演员们开始化妆,祝君安缩在莱恩化妆室的角落里一边盘点工作,一边安静地吃化妆师小姐姐给他塞的小零食。
    突然冲进来一团火,是一个穿着烈焰红裙的棕发女子,怀里抱着一捧玫瑰花,看上去有些拉美裔的血统,十分的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