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君安在一旁忍俊不禁。
演出很顺利,程团放心地离开了。程团一走,大家就好像在上没有老师的自习课,虽然功课还是照常,但是内心却轻松了一些。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班长”祝君安也是兢兢业业,丝毫不让他们松那根弦儿。就这样,团里的工作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该上课上课,该排练排练,该放松的时候就好好玩。
眼下,首芭的各位俊男美女就按耐不住,正在芝加哥那个世界闻名的不锈钢“豆子”前面各显神通。
不知道这是不是舞蹈生的通病,那就是每每在全球的标志性景点或建筑前拍照的时候,他们总不能好好站着,而是一定要摆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来--一字马、羚羊跳,凡是有情侣还要再来个举过头顶。最直观地给旁边的游客来点震撼。
这个大不锈钢豆子其实叫“云门cloud gate”,位于千禧公园内,是一座非常出名的雕塑。云门由安尼施·卡普尔(anish kapoor)设计,灵感来自液态水银,高度抛光的不锈钢制成,雕塑表面反射和扭曲了周围公园和城市天际线活动和灯光。
祝君安却没跟着去,他正贪图酒店里的温暖。
从阳光西海岸飞到了罪恶之城芝加哥,气温的骤降让他的身体一时无法适应,旧疾冒头,势要给祝导一点颜色看看。于是此时他只能待在开着暖风的酒店里,用工作来转移一些注意力。
“水温刚好,快来吧!”
莱恩的声音从浴室传来,他给祝君安放好了水。祝君安滑进了浴缸里,热水将他拥抱,他舒服地长舒了口气。他伸出手去够台面上的pad,却被莱恩拿了起来。
没给他。
“成了,泡澡还不踏实泡,歇一会吧。”然后他打开音乐,利落离开,不给祝君安说服他的机会。
没办法,祝君安只得安然享受,他闭上眼睛。水是有些烫的,是他最喜欢的温度,能把骨子里的寒气逼出来,为身体注入暖流和力量。他从前只喜欢淋雨,根本不耐烦泡什么澡,这是他退役后被迫培养出的生活习惯。
泡完澡出来,皮肤都发红,莱恩已经调高了房间里的温度。他用手把药油搓热,一双大手用力地为祝君安涂抹上,并且伴随着按摩。他的力度让祝君安十分受用,手法也是堪比专业,他们都是“久病成医”的一群人。
“等刘大夫回来,再让他给你扎上几针,今天应该就能睡个好觉了。”莱恩一面揉搓着他的小腿一边说,额头上沁出一层汗,祝君安抬手给他擦去了。
其实莱恩是个怕热的人,以往夏天他空调都要打到15度才行,冬天再冷也是单衫外面套个羽绒服,一进室内就脱。但是因为祝君安怕冷,他现在都跟着他走。这两天因为芝加哥降温,两人开着暖风睡觉,祝君安睡到后半夜都发现人热得根本不在被子里,有一天早上甚至干得他流鼻血。祝君安建议分房睡,他还不干。“没事,我奶奶之前都叫我小火炉。你这手脚冰凉的,等以后冬天到了,我搂着你睡,给你暖床!”
祝君安笑着点点头,他好像已经想象到那种幸福的暖意,几年来第一次对冬天的到来有了期待。
突然手机响了,是张聪打来的,祝君安有些疑惑,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祝君安!祝君安你可以啊,”张聪大声地叫他的名字,祝君安看了看时间,怀疑他是不是喝多了?
“张老师?”
“是我没错,装什么傻呀你?没存我号码呀小祝。”张聪的舌头都有些大了,“你小子可以啊。恭喜你了,恭喜!恭喜发财!美国风光了一大圈,接下来还要风光一整年了。我这前前后后忙活一遛够,天天在那老提普顿前面装孙子,最后人看上你了!你说我这,哎呦......”张聪打了个嗝,接着喊:“小祝,我这心里难受呀,你知道不?问你话呢!你知道不?”
“张导,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我......”
“你知道啥?你不知道不跟你说!那几个月我怎么过的?我是白天黑夜......”张聪开始絮絮叨叨大吐苦水,祝君安默不作声地听着,也没好意思打断。
“谁呀?”莱恩也洗完澡出来,看见祝君安打电话问。祝君安连忙朝他摆手,没想到太晚了,张聪也听到了,瞬间住了嘴,停顿了几秒,他冷哼一声:“我看你平时蔫不出溜的,没想到还挺会来事,净会哄那美国佬了吧你。你那些事我早看出来,我可是什么也没往外说。”
祝君安眼皮一跳。
“老张,和谁打电话呢?接着喝呀!墨迹啥呢?”电话那头还有另一个醉鬼也在叫嚷着。
“行了,我挂了,小祝,好自为之吧你。”
电话断了,祝君安心里五味杂陈。他想打回去解释几句,但是解释什么呢?也没什么可说的。他能理解陈聪的愤怒,能给他打电话骂他一顿说几句醉话,他也犯不着生气还是怎么样的。张聪这样他听着也不好受,不免有些愧疚,但是他也绝不会让出自己的名额,人到底都是自私的。
他想到刚入行编导的时候,张聪也是帮过他的,从他那里他学习到很多,比如如何安排跳群舞的舞者,怎样在群舞的衬托下凸显独舞者,以及什么时候给他们时间休息。他之前没接触过大型舞剧,导得全都是双人舞或小型舞作品。第一次应对真正的群舞,没有张聪的倾囊相授,他不会能这么快就处理得又快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