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多的信息一齐涌入闵琢舟的耳朵里,差点没把他的脑子给干烧了,那台居于颅内运作的精密仪器,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闵琢舟第一个反应是不可置信,但过往的记忆又一点一点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想起早年闵行为了让他更“听话”一点,诱导他抽自制的、更具成瘾性的烟卷,以及后来为了强迫他继续和裴家的婚事,扬言要把闵画“掐死再扔到马路上任人碾”或者“用药毒死”的事情。
湖风泠冽,闵琢舟背后攀上一点冷意,露在大衣外的指尖因为受冷而轻颤。
如果闵宅真的存在那样一个“密室”,就像是蓝胡子家里上锁的房间,只有用那把施加了魔法的钥匙打开紧闭的门,才能发现满屋的血迹和躺成一排的尸体。
“第二件事有关唐琉,”肖祁知道这事像个越想越毛的恐怖故事,话锋一转,沉声问:“你知道唐琉被捕了吗?”
闵琢舟的指尖缓缓握紧了,说:“我知道。”
“你知道?”
肖祁诧异反问,随后他用舌尖舔了舔口腔内壁黏膜,冷嗤一声:“你主动联系唐琉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把我的消息看一下呢?”
“我不是主动联系唐琉,”闵琢舟看向肖祁,叹出一口气,“我这周末去江航分局接受调查了,调查员顺带问了我关于宁川的事情。”
“你去……”
肖祁无声将闵琢舟的话在嘴里漱了一遍,眉头皱得更紧。
但他转而又觉得合理。
那段时间,肖祁无论如何也没有闵琢舟的消息,曾一度认为裴彻把他藏起来了,就算上门找过一次也没有结果——倘若那个时候闵琢舟正在江航分局接受保密调查,查不到便是正常的。
闵琢舟:“我虽然知道,但调查员不会告诉我细节,我只知道涉及经济类犯罪。”
“这件案子没有闵家的案子大,算是很常见的经济案,”肖祁先定了个底调稳定对方的情绪,“我拿唐琉的案件材料咨询过相关人士,说这里面全是能操作的灰色金额,板上钉钉没跑的实判金额不算多,量刑不会太重。”
未等闵琢舟面色缓和,肖祁话锋倏忽一转:“但是这件事给我的感觉更像是别人设的局。”
闵琢舟刚平展些的眉心再次拧紧:“什么?”
“你知道的,如果真的要可丁可卯地查,估计世界上没有几个企业是干干净净完全不擦边的。宁川之前的年检正常,说明有些事情被企业拿捏在一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范围内。当然,这不是说宁川没有过错或者不应该被查,而是它莫名其妙被查这件事情很古怪——
俗话说天塌了又个高的顶着,很多非法避税超额宁川几十倍都没被查,只能说明两件事,要么个高的有保护伞,要么宁川是被单拎出来的炮灰。”
闵琢舟气息微沉,肖祁既然说“是别人设的局”,就必然已经有了猜测的人物。
第69章 自由万金不换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魏家。”
肖祁屈起手指无声轻敲长椅的把手,在提到“魏家”的时候,语气微妙地停顿了片刻。
“魏?”
闵琢舟重复一遍,瞳孔深处倏然划过一道冷光——那个在餐馆用一张手帕给自己下药的男人曾自报家门,告诉他叫“魏长钧”。
他难以忘记男人唇角挂着的那抹笑意,精致又阴冷,像是一条拥有华美花纹的毒蛇吐出自己鲜红的信子。
肖祁琢磨着闵琢舟微变的神色,有些:“你听说过?还是碰见过谁……难道是他们家那个进娱乐圈的老幺?”
“我不太能对上号,但应该不是。”
魏长钧的气场绝非一般明星所有,再说他的年龄应该30靠上,并不符合“老幺”的描述。
“魏长钧,”闵琢舟说出这个名字,问,“你知道这个人吗?”
“魏……长钧?”肖祁匿在墨镜下面的眼角跳了一下,“你见过的是,魏长钧?”
“见过,在一家餐馆里,”闵琢舟敏锐地察觉到肖祁声线的绷紧,转过脸问,“他是谁?”
“魏长钧是魏家长子,也是一个非常……”
话声一顿,肖祁似乎在寻找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这个人。半晌才开口,他的声线却仿佛凝进冰冷的湖水里泡过:
“非常能搅动风云,同时也非常危险的人。”
闵琢舟没说话,安静地维持着一种倾听的姿势。
肖祁:“十几年前宁城有个说法,叫‘内城外城绕不过云颜肖魏’,这话虽然是句没什么意思的奉承,但也能反映出这几大家族的影响力。云家颜家名利双收,我家人脉最广,而魏家算是一方巨富。
不过如今不像早些年,时兴什么地方势力龙蟠虎踞相互倾轧,现在甭管你是什么出身,总结出的生存方法就一条,那就是踏踏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做企业。
所以呢,云家大多后辈从下沉基层干起,颜家干脆一股脑儿搞学术去了,我家呢,也逐渐从一些不那么合法的灰色领域里面退出来,现在偶尔给本地警方当当义务线人,兼职体验‘正道的光’——
只有魏家,在其他三家不约而同收敛锋芒的情况下,反其道而行之,动了一方独大的心思。”
四角俱全的平衡因为三家的势力收缩而变得岌岌可危,魏家,一个兼有巨额财富和勃勃野心的家族,不再心甘情愿地坐在“云颜肖魏”的老幺位置上,开始对着宁城这偌大一份没人敢动的甜羹,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