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中正在转播魏氏和裴氏的联合发布会,裴彻和季苏白并肩站在摄像机前,任由媒体拍摄了无数照片。
璀璨的灯光之下,他们郎才郎貌地站在一起,般配得仿佛一对璧人。
这是由财经频道放出的魏氏和裴氏联姻的消息,闵琢舟毫不意外地看了一会,半晌,唇角勾起一丝轻讽。
真是会挑时间。
无论闵琢舟再怎么想要忘却关于裴彻的一切,五年的朝夕相处仍然将很多东西印进了他的潜意识里——比如这个下冷雨的冬日,是裴彻的27岁生日。
刚刚在山上的时候,肖誉曾问他为什么情绪不高,闵琢舟并不是情绪不高,只是有些不解。
他不解过去的自己为什么把关于裴彻的一切都记得那么清楚,甚至没有给自己留半分余地——否则他现在也不会这么难堪,过往种种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下了楼,闵琢舟走到尚老板和肖老板面前拿了一壶红糖姜茶水,面色如常地和打了声招呼,又温文尔雅地向他们道谢。
肖誉完全没意识到闵琢舟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还热情地和他说“不用客气”,2提醒他这个天只穿一件家居卫衣有点薄了。
闵琢舟微笑着应下,转身上楼,还没回到房间,肖誉的声音就顺着楼梯追了上来,说前台有电话找他。
“琢舟,有你的电话,是一个叫裴彻……咦?”
肖誉的清脆嘹亮的声音忽然迟疑了一些,他举着听筒,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电视屏幕,画面之下的滚动屏中,正好也在播裴彻的名字。
“叫闵琢舟接电话。”
话筒里传来一个浓醉的声音,又轻又哑。
如果上面那句话还强撑着一点冷傲的气势,裴彻下一句的语气几近破碎,整个人仿佛濒临崩溃似的:
“叫他接电话……我知道他在这里。”
肖誉皱了皱眉,觉得电话里面的人情绪十分反常,扭头,扬声给楼上的闵琢舟说:
“琢舟你不用下来了,是个醉鬼,我帮你打发了。”
肖老板动作相当利落,当断即断,“啪叽”一声把前台电话给挂了。
然而对面那人却并不罢休地复播回来,直至等到自动挂断,然后锲而不舍地再打过来。
“我说这个人怎么回事啊?”
肖誉把自己的眉头拧成一道麻花,他们这是民宿招待服务的座机电话,没有类似手机中拉黑的呼叫屏蔽功能,况且大堂挑高足够,空间开阔,无形中还放大了那种恼人的电话铃声,余音绕梁,扰民系数被迫拉满。
闵琢舟为了及时止住噪音,还是从楼梯上走下来,他径直走到前台,伸手把听筒拿下来凑在唇边,冷声问:“你有什么事情?”
电话那头似乎没想到闵琢舟会接似的,声音堵在喉咙里,又醉又哑:“别拉黑我……”
闵琢舟轻哂一声:“不拉黑留着你给我发请柬吗?”
他原本并不想用言语刺激裴彻,但电视上他和季苏白谈笑风生的样子实在太过刺眼。
裴彻声音突然停顿,但已经有了因为沉默而被挂电话被拉黑的教训,又很着急地想要发出声音。
醉得厉害,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小声和闵琢舟说他难受。
闵琢舟闻声,没吭声,眉心却缓缓蹙紧了。
无论是喝成这样然后纠缠不休地给人打电话,还是直白又委屈地反复说自己“难受”,这些事情都不是裴彻平常能做出的事情。
太过反常了。
“你怎么回事”还没说出口,闵琢舟就听见对面压抑至极地问了一声:“给你下药的,是不是魏家的人?”
第73章 筑巢
宁城深夜,裴氏医院灯火通明。
gloria一身白大褂,宽松的外套衬得她清瘦又挺拔,垂落的眼睫下压着一抹凝重的清冷。
脚步声在幽长的走廊里响起,gloria循声抬起视线,看见来人裹着一身冷峻的寒气过来。来人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从头到脚全副武装,似乎是为了避嫌,包裹得很严实。
他手里提着一个合金质地的医用诊疗箱,腕骨轻凸,手背上淡蓝色的血管顺着肌肉线条蜿蜒进袖口。
“你好,我是云揭。”
阔步走到gloria的面前,来人抬出那双没有拎箱子地那只手,将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口罩拉下来一点,出声问候。
gloria礼节性地一点头,伸手回握:“久仰大名,云先生。”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错,瞳孔深处都清清楚楚地映出了对方严肃的面容。
云揭用一种内敛的、不会让人感到冒犯的目光克制地打量gloria半晌,启唇:“该说‘久仰大名’的是我,颜小姐。”
大名鼎鼎的云姓云家人,gloria对云揭知道自己身份这件事情并不意外。
gloria大名颜与梵,是颜家现任家主的亲孙女,因为自小被父母带出国,外加“颜”这个姓在科研圈子里面过分招摇,她在外习惯用自己的英文名字。
云家和颜家本就世代交好,如果不是gloria长期在国外生活,她大概会更早地认识云揭。如今魏家把宁城这一池静水搅得浑浊不清,在看不准形势的情况下,云颜两家利益一致,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两人都不是热络的性格,简单的寒暄后,gloria视线落在云揭手提的药箱上,直奔主题问:“这个就是专门解那方面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