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了,真的用不着。”
陈阿满又说。
“那不行,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郑其明顺势把他捞抱在怀里,坐在自己腿上,在他的头发上亲了一下,不理会他继续写,这次写的是要添置的日用品。
陈阿满歪着脑袋看纸上的字,瞬间觉得那些字会跳,一个个地往他心里砸,一会儿一个窟窿,一会儿一个窟窿的。
心虚的感觉持续上浮,陈阿满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便讨好似地拿了一把蒲扇,坐在郑其明腿上轻轻为他扇风。
“热了就把风扇打开……”
郑其明抬头交代一句,嘴里继续念念有词:“床单、被罩、被单……”
陈阿满摇摇头,扇风扇的更卖力:“不用,满满牌电风扇更舒服,还省电费。”
郑其明笑了,用鼻尖蹭了下他的脸,又吻上他的唇。
陈阿满耳朵红了。
他没想到郑其明如此重视两人的婚礼,甚至郑曙光还当着郑其明的面,送陈阿满一个玉吊坠,上面坠着一枚温润的观音像。
“孩子,你来。”
陈阿满凑过去,郑曙光把那个观音像为他挂在脖子上。
“阿明妈妈的,说要给我们家的儿媳妇。”
“我怎么不知道?”
郑其明笑。
“你妈昨晚上给我托梦说的。”
郑曙光瞪他一眼,神色舒展,看起来简直不像是病人,甚至隐隐有点枯木逢春的味道了。
“谢谢叔叔,我会对明哥好的,我发誓。”
陈阿满眼圈红红的说。
当然,这是他装的,扮演感动他最会了。
那点微不足道的心虚,很快便被“结婚”这件喜事带给自己的新鲜感给冲淡了——毕竟陈阿满才19岁,保留着有点孩子气地少年心性。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城里人结婚这么讲究,他们乌青村结婚就是请个厨子,在院子里做一桌席面,然后请村里人吃一顿饭就完了。结婚的那一对呢,胸前别朵红花,一起给客人敬酒就完了。
城里人结婚的流程细致的不得了,置身其中,陈阿满恍惚觉得自己可以是如此金贵的宝贝蛋的。
海桐市的西北方向,有个街区叫做“喜铺街”,专门做红事生意。郑其明那天带陈阿满来到这里。
“明哥,这都是卖喜糖的?”
陈阿满被眼前那一溜红招牌的店铺看花了眼,高兴地指着其中一家“缘缘喜糖铺”。
“嗯,整条街全是做婚礼生意的。喜糖、喜被、还有喜服定做。”
郑其明拉着陈阿满就朝“缘缘喜糖铺”走去。
“走吧,先买喜糖,我们满满喜欢吃甜的。”
陈阿满屁颠儿屁颠儿走了过去,一进去便被琳琅满目的喜糖吸引住了,眼珠子瞪得溜圆。
有好多好多种形态——硬糖、软糖、棉花糖……也有好多好多种味道,草莓味、芒果味、菠萝味、酒心巧克力味……陈阿满兴奋地用手指着一排排货架问郑其明:“明哥,这些我都可以随便选吗?”
扎着大马尾辫的女店员在后面笑,郑其明也笑了,朝他点头:“你喜欢什么,随便挑。”
“可是喜糖不是用来待客还有送人的吗?我喜欢的,要是客人不爱吃怎么办?”
陈阿满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手上可没有不好意思,早在试吃区里摸了一颗草莓味糖球,快速剥开糖纸扔嘴里,化开的糖渍把他的唇瓣弄得黏糊糊的。
“没关系,他们爱吃不吃。”
郑其明走过来,看着正在吧唧嘴的津津有味吃糖果的陈阿满,趁店员不注意,一把把他搂进怀里,按住头就开始猛亲。
吃糖果跟吃嘴巴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幽暗的光线内,没人看的出来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躲在货架旁边的角落抱在一起接了好久的吻,直到口中的糖果小了三分之一,陈阿满才擦着嘴巴从郑其明怀中挣脱。
“好了。喜糖的味道我选好了。”
他脸颊红通通地低声说。
“嗯?选了什么味道?”
“草莓、葡萄还有巧克力。我喜欢这三种……这三个味道你喜欢吗?”
陈阿满抬眸问。
“我喜欢满满的味道,别的都不喜欢。”
郑其明恋恋不舍地,又偷偷在他的嘴巴下啄吻了下,随即若无其事朝柜台里面的店员招手。
“你好,我们选好了。”
“……你真讨厌……”
陈阿满哼哼唧唧地悄声说,用鞋尖轻轻踢郑其明的脚踝,那里有一块很分明的骨头凸显出来。
喜糖买好了,好几大袋子提在郑其明手里。
再然后就是喜被、喜帐。一水儿的红色,铺天盖地的遮住陈阿满的脸。他站在铺子中央,红帐落下披了他全身,如梦似幻的轻纱擦过他的皮肤。
像做了一场红色的梦。
上一秒,他跟郑其明还在这家“红双喜床上用品店”里。
下一秒,他就跟郑其明一起回到家,两个人滚上新置的床具,被翻红浪,鸳梦升温。
陈阿满躺在郑其明专门为他买来的喜被上,红雾一样的喜帐沿着床顶垂下来,辟出一个旖旎、如梦的空间,罩住他们两人。
屋内的电风扇兀自摇头吱呀吱呀转着,喜被裹住他们,在皮肉和筋骨之间反复缠绕,陈阿满的腿从被子里伸出来,又被郑其明抓着踝腕一口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