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62章
    本来陈阿满不太想拍结婚照,总觉得硕大一张照片挂在家里触目惊心,时刻提醒着自己似的。便缠着郑其明说不拍不拍,一直拖拉,今天领完证,给郑曙光送完饭,郑其明二话不说按着他去了照相馆。
    红色的背景、黑色的西装,两人并排坐在凳子上面,胳膊很亲密的贴在一起,对面的硕大镜头枪口一样对着陈阿满,还有刺眼的要命的惨白灯光,背景是同样惨白的墙、惨白的打光板,令陈阿满坐在那里拘束异常。
    “第一次来照相馆?”
    郑其明发觉了他的紧张,悄悄捏了下他手安慰着。
    “嗯……有点怕这个镜头,跟阿成的相机不太一样。”
    陈阿满怯怯地说。
    “别紧张,不然照出来就不好看了,还要洗成大照片挂在墙上呢。”
    郑其明道。。
    “嗯,不紧张。”
    陈阿满低头,右手死死地抓住了裤子。
    “好了,抬头看镜头啊。”
    照相馆的摄影师在对面打了个响指,开始倒数。
    三、二、一。
    “砰”地一声,宛如枪响,陈阿满身子条件反射似地发抖,捂住了脸。
    郑其明搂着他哄,世界好像变得安静,背景音里是摄影师的嘀咕抱怨:“相机电池忽然爆炸了,吓我一跳,跟开枪似的。”
    “砰”。
    心脏深处像是真被枪支打穿了一个洞,灌进来呼呼的风声,陈阿满看着窗外,喃喃道:“夏天真的过去了,秋天来了。”
    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夏天,定格在那个午后。枪响之后,残留的影像经过显影液的充分浸泡而显露出真实。那是一张硕大的红底结婚照,照片上的两个英俊男人,看起来恩爱异常,像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对真正的普通爱侣。
    郑其明擦了擦汗,站在那抬眸望着墙上这幅他敲了半天钉子挂上去的巨幅结婚照,满意地搂住了陈阿满的肩膀,拉他一起看。
    “照片好看吗?”
    “好看。”
    陈阿满直愣愣瞪着照片,瞪着自己的硕大罪证,相片背景的红明明是喜庆的正红,跳进他眼睛里,却变成了一抹狰狞的猩红。
    他忍不住偏过头去,靠在郑其明肩膀上。
    “怎么了?”
    “明哥,你对我真好。”
    陈阿满答非所问,忍不住哭了。
    第42章 新婚
    “老婆就是用来疼的啊……你最近怎么老哭,三岁吗?”
    郑其明伸出食指刮了下他鼻子。
    “因为……因为……”
    陈阿满在他怀里扭动着身体,把脸埋在郑其明的肩窝,不让他看表情。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我……我害怕有一天,幸福它自己溜走了。”
    后半句声音很小,几乎是陈阿满下意识说出来的。
    “傻子。”
    郑其明笑:“我又不会离开你。”
    “真的吗……可我有很多缺点……也许你跟我结婚以后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陈阿满怯懦着问,他想要暗示郑其明,自己其实挺不是个东西的,这样等他跑路那天,郑其明心里的伤就会减轻一些。
    可如果郑其明少爱自己一点,又怎么会愿意跟自己结婚,给自己足足10万块的彩礼呢。陈阿满用力摇摇头,停止了胡思乱想。
    “现在没事了……我刚才乱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为自己找补。
    郑其明却捧着他的脸很认真的说:“你的缺点细数起来,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
    陈阿满被这话噎住,正想冲他翻白眼,下一秒却听见郑其明说:“爱一个人,爱的是他的缺点,而不是优点。”
    陈阿满没大听懂这句话,但这不妨碍他听完后很感动,动情地搂着郑其明的脖子,跟他接吻。
    喜酒是在他们领完证后的第三天办的,在街上的“希望饭店”,郑其明的那些亲戚们来了,虚情假意地道贺祝福。当初郑曙光查出癌症的时候,“其明烟酒副食”刚开不久,生意惨淡,为了给父亲治病,郑其明几乎借遍了所有亲戚的钱,到后来便只面临一地冷眼。后来他也硬气,硬是把店子的生意做起来,打败了附近街区所有的副食店,靠自己的能力给郑曙光攒钱治病,续着父亲的生命。
    婚宴当天陈阿满喝了很多酒,晕乎乎的被郑其明扯着挨个叫人,二姑、大伯、三婶……他跟郑其明一样不喜欢这些人,反而在席面上对街坊敬酒的时候更开心,许丹心包了个很大的红包塞给他,还亲手烤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草莓蛋糕给他们做新婚贺礼。陈阿满一脸坏笑把蛋糕上的奶油抹郑其明脸上。
    晚上回去的时候他醉醺醺地倒在床上,郑其明给他拖鞋脱衣服擦身,又把他抱上去,陈阿满醉的厉害,在床上翻腾,又吵又闹,吐得到处都是,一向洁癖的郑其明,在自己的新婚燕尔之夜,没有洞房花烛,没有恩爱缠绵,而是给老婆清理呕吐物、做醒酒汤、洗衣服、换床单,忙到后半夜。
    半夜陈阿满从梦中醒来,头痛欲裂地从床上坐起,酒醒了大半,摸了摸旁边是空的。他揉着眼睛把床前的小台灯打开,见郑其明裸着上身坐在飘窗台上抽烟,肩膀劈开倾泻的整片月光,一条腿搭下来,光脚踩在地板上。
    烟雾徐徐缭绕,裹住他的轮廓,像一尊线条忧郁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