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铭不置可否,其实一直以来,他都不讨厌韩诺,甚至可以说的上喜欢。
但无论有没有其他原因,韩诺自己都不肯说,谢大又怎么可能释怀?
更何况,现在,韩诺就是说了,也已经于事无补。
“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也劝过老大,老大说他已经死心了,我想,他是不会对韩诺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的。”
“可是……”
“好了好了媳妇儿,你别可是了,以后你也别在老大面前总提韩诺的名字惹他不高兴。
老大不是没给过韩诺机会,也不是没问过原因,可韩诺他不说,我们着急有用?”
一边是媳妇儿,一边是谢晨,谢铭这两天也有些为难。
他搂过程默的肩膀:“说实话,老大对韩诺好不好,你也是看到的,别说老大,换任何一个人都很难接受。
再说韩诺现在根本就不接你的电话,你又能怎么办?快睡吧啊,别多想了,听话。”
程默缓缓吐出一口气,点头“嗯”了一声。
韩诺已经没脸再做律师,主动提出辞职。
事情闹的太大,远在英国的关维彬都得知了消息。
关维彬打来电话询问之时,韩诺也只是惨淡一笑。
从决定做伪证开始,他就已经不配再做律师,不用谢晨威胁,辞职就已经成为必然。
韩诺沙哑着声音说:“关叔,我没事,我只是累了,不想再做律师了。”
关维彬语气惋惜:“那你打算以后做什么?”
韩诺眼神空茫的望着天外清灰的苍穹:“我还没打算,想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事已至此,关维彬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挂断电话前说了句:“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依旧可以来随时来找我。”
“……好,多谢关叔。”
真相即将大白,韩诺也以无牵无挂。
韩正说的没错,如果不把握这个机会,他恐怕一辈子也得不到他所渴望的真相。
没什么后悔的,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成年人终究要为他的选择付出代价。
不想做的事不得不做,不想对不起的人也无法挽回。
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与自己而言,无论如何选择,都是痛。
从爱上谢晨的那天起,就注定自己定然会进退两难。
这个结果,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
一道巨大的闪电在窗外炸开,将房间照得惨白瘆人,紧跟着天边响起轰轰的雷声。
寒风吹起韩诺额前的碎发,他沉默地站在窗边,有种苍白易碎的羸弱感。
像是一片存放很久的报纸,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烟雾从嘴里进入,绕着肺熏一圈,又从鼻腔里喷洒出来。
顾宸宇当时并未满十二岁,不用承担任何刑事责任,于他而言,即便是指责,终究也只是无关痛痒。
不甘心,但这就是法律。
似乎是解脱了,却感觉不到半点轻松。
从亲眼看到养父死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韩诺的人生就再也没为自己活过。
现在,他只想着等这个案子结束,也为自己活一次。
许久不曾去清吧,韩诺现以无所事事,正好找个地方坐坐。
“韩哥,你又来了?”
调酒师热情的与他打着招呼:“今天喝什么酒啊?”
韩诺沉默片刻:“lover。”
“好咧!”
一瓶酒,一只酒杯,韩诺依旧习惯性坐在角落里位置,萨克斯演奏的回家在空间里缓缓流淌。
柔和而温馨。
韩诺一直认为这首回家适合情侣两个人听,一个人多少会有些寂寥。
墨菲定律就是这么奇怪而不可思议,越是害怕见到的人,却偏偏会出现在眼前。
茉莉花的清香从鼻尖掠过,谢晨带着一个小孩儿从旁边走过。
未见正面,韩诺并不知小孩儿容貌,只是戴在他手上的那块表,他却是认得的。
这已经是韩诺第二次见到这个小孩儿。
谢晨很少来清吧,之所以来,怕也是这个小孩儿喜欢。
向来他也是个口碑不错的完美金主,对人有兴趣,不吝啬金钱,也不吝啬陪伴。
只要在他兴趣范围内,都会给予他们最大的保护。
陪伴是最深情的告白。
这份陪伴无形之中会让人产生依赖,产生被在乎、被重视的错觉,会让人不知不觉的陷入其中。
即便是自己,也难以忘怀。
所以,只要是跟过谢晨超过一个月的人,都会认为自己是他的例外,是他的偏爱,是他的唯一。
韩诺安静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大厅光线昏暗,谢晨英俊的面容隐匿在黑暗里,模糊的轮廓看不清表情。
但从他放松的举止,韩诺依旧能判断出,此时的他心情是平和的。
发生这样多的事,谢晨还能带他出来,想来,跟这个孩子在一起,是能够抚平他心中的难受的。
小孩儿凑在谢晨耳边说话,也不知是谢晨说了什么,小孩儿笑了,露出来的两颗洁白的小虎牙衬托的他越发的可爱和天真。
“真的吗?晨哥爱喝啊?那我明天再给你煲别的汤喝。”
韩诺缓缓垂下眼睫,面色依旧淡漠,只是那双明亮的眼里已经蒙上了一层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