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别人嘴里听到韩诺喜欢自己的感觉,多少还是有些怪异。
谢晨始终还是想这话从韩诺嘴巴里亲自说出来。
“我知道了,你继续说和他病情有关的事。”
“好。”
钢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从电话那头响起,何问边说边等谢晨记录。
一通电话超过下来,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
许久不曾用笔写字,一些字谢晨还记不起来。
整个备忘录,有十七八处都是他独创的谢式拼音。
挂断电话,谢晨眉头深锁,焦虑静坐许久。
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文字,一颗心越来越沉。
怎么会这么严重?
——
谢家有权有势,但不可能真正凌驾于法律之上。
故意伤害罪,定罪量刑并不是一层不变,它会考虑很多综合的因素。
比如犯罪动机、手段、后果、是否有悔罪表现等等。
其中,被害人的谅解书也是其中的一环。
秦昊语气有些沉重:“我只能尽最大努力轻判,但想要完全逃脱法律的制裁,不负任何刑事责任,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谢晨眉心狠狠皱起:“那我该怎么做?”
秦昊说:“你去医院找找顾宸宇,看看他肯不肯给出谅解书。
另外还有一点,你爸身份特殊,他的证词很有分量,你掂量一下,看他能不能出庭作证,讲出顾清远死前对他说的话。”
“找我爸?有用吗?”
谢晨有些担忧:“不在其位,他手上现在也没权力,就是闲人一个,说的话还能好使吗?”
“不是你认为的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爸要是能作证。
从侧面印证顾清远的残忍,也就能正面反应出韩诺行为的可理解性。”
秦昊说完又看过来,补充一句:“不过你说的也是事实,所以,如果有谢俊的证词,就更好。
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以及和顾家姻亲关系,说出来的话意味着什么,也不用我多说,你应该明白。
相对于你爸的证言,谢俊的证词更容易让韩诺得到法庭的宽容。”
谢晨深吸一口气。
他爹这边他不担心,但是谢俊恐怕……
即便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但他们两兄弟之间,并没有任何缓和。
谢晨能理解谢俊的愤怒,毕竟他爱顾媛,爱他们的儿子。
能不落进下石,让法院对韩诺的案子公平裁决,对他而言,已经算的上是大度。
“好,这几件事我去办,不过秦叔,我还有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你说。”
谢晨将韩诺是顾宸宇同父异母的事实说出来。
秦昊闻言,脸色微变:“怎么会这样?你确定不会错?”
“不会的,秦叔,我听说兄弟之间打架伤人,会轻判很多,是不是有这个说法?”
秦昊摇摇头:“不全是,亲人之间发生刑事案件比比皆是,相对而言,只能说造成的社会影响会小很多。
法院也确实会考虑社会影响酌情轻判。
但是你不要忘了,韩诺和顾宸宇之间只有血缘,而没有亲情,甚至于现在他们相互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韩诺自己都已经承认,他是有预谋的实施犯罪,你这个说法是行不通的,也不可能得到法院采纳。
更何况,一旦这个事实被公之于众,韩诺又会有什么反应,你能估计吗?
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他接受的起吗?”
谢晨眼里的希冀顿时消弭下去。
送走秦昊没多久,韩诺就醒过来。
这一觉他睡的很安稳,眼里的血丝褪去不少,精神看上去也好很多。
谢晨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即便内心焦躁,面上却看不出来。
见韩诺出来,他先是盯着人看一会儿,随后才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用着一种特别容易挨揍的浪荡语气说。
“刚有小孩儿找我,我要出去和他玩儿,懒得管你。
一会儿会有人给你送外卖,你吃完就在屋子里待着,别试图逃跑,要不然沙发上那根棍子,会让你知道代价。”
韩诺睫毛微颤,看一眼棍子,轻轻蜷起手指。
“啧,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听到?”
“听到了,我不会出去的。”
见他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谢晨恼火的厉害。
每次说这话,他都没什么反应,也不晓得是不在乎,还是有气又憋着。
左右从他脸上,也看不出吃醋来。
十几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谢晨也知道急不得。
他抬抬下巴:“把桌上的药给我吃了。”
“噢。”
药品已经提前分装好,韩诺打开药盒,取出其中一份,就着旁边早就倒好的温水喝下去。
见他吃完药,谢晨才放下心,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顾宸宇依旧无法动弹,但精神看上去倒还将就。
“晨哥,你来了?”
谢晨点点头,等护工给他将床摇起来后才问:“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拉屎拉尿都得要人伺候,这种感觉,让从未承受过伤痛的顾宸宇实在难以忍受。
他咬牙切齿道:“晨哥,韩诺是个疯子,我和他无冤无仇,他想要杀了我!”
即便身处医院,顾宸宇的律师还是将发生的一切告诉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