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一个深坑,而唯一的光源是上方两个边缘不规则的大洞,就像是终于有人忍不了里面的黑暗之后拿石头块子砸出来的一样。阳光便从这两个洞照进来,成为整个八角楼里为数不多带着生气的东西。
“这人谁啊?哪一层的?”
“没见过。”
“个头挺高呢。”
身边响起一些议论的声音,江从道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越往下走,那股又臭又酸的味道就越浓,简直要把人腌入味。整个八角楼的最底层正中有一个水潭,几个女人和孩子正在水潭边浣衣。
江从道被熏得一阵头晕,几乎是闭着气下到了最底,抬眼一瞧斜对面竟还有一排向下的楼梯。
他硬着头皮走过去,而这一举动不知怎得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只见他们纷纷探出头,看江从道的眼神变了味。
“还这么年轻呢,竟然就要到那种地方去。”
婻諷 “希望他不要出来的时候输得裤衩都不剩。”
几个人哄笑起来,江从道顿了顿脚步,确定自己带了枪,弹夹也是满的,才继续抬脚向下走去。
他本以为下面的场景会比上面的更加恶劣,不成想这下面的光线反倒比上面亮堂,几盏大灯悬在顶端,如黑市那般宽敞的大厅里摆满了方桌。
嘈杂,混乱。
纸牌,堆叠成山的筹码,摇晃跳动的骰子,浓重的烟草味和汗臭味。
江从道从踏进的一刻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这里时而爆发出欢呼,时而又陷入一片死寂,贪婪,恐惧,兴奋,绝望,靠在方桌旁的有西装革履的富人,但更多的是想一步登天的将死之人。
按照姑姑一直以来的说法,他的父母就是因为进了这种地方才会遭人迫害,但江从道真正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尽管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难免有些恐慌。
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墙角站着一些穿黑色衣服的人,随时准备处理赌场里的突发情况。那些人的穿着和江从道记忆中的坏鸟有几分相似,他下意识看向那些人的手臂,但衣袖和手套紧密相连,将小臂遮得严严实实。
“饶了我吧!我会把时间还上的!”
不远处的赌桌旁传来一阵哀嚎,遂又被淹没在了更高的欢呼声中。一个几乎瘦成骨头架子的男人被两个黑衣人押送着穿过人群,江从道心头一动,跟了上去。
在赌场的后面别有洞天,像是一个简易的足球场,只不过场地非常小,阶梯座椅也是由泥砖堆砌,但这并不妨碍里面的火爆,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入口处的那个男人身上,而正对着大门的,是一个由铁丝网围成的巨大铁笼。
像是拳场,但铁笼中的地面上满是血迹,笼里坐着一个男人,满身肌肉,脖子比脑袋还要粗,站起来时得有两米多高,脚腕上还拴着铁链。
而下一秒,笼门打开,刚才那个瘦高的男人被扔了进去,原本坐在观众台上的人开始躁动,甚至有人站起来,挥动双臂欢呼。
但这并不是拳场,体型的巨大差异早就注定了结局,他们在等待一场血腥的盛宴,这注定只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瘦男人毫无反抗之力,但大块头显然不想让他太快死去,那样会败了观众的兴致。每一拳下去都血沫飞溅,却又一直吊着一口气。
刺眼的聚光灯照着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直到他如一滩烂肉一样不再动弹。下一秒,灯光忽然熄灭,人群的目光开始朝着江从道这边汇聚过来。
危险的气息愈发浓烈,他转身想要离开这个地方,身后的大门却“砰”地一声突然关闭。
熄灭的聚光灯猝然亮起,光束在众目睽睽之下投射在了江从道的身上。
三四个黑衣男人也转过头,一时间江从道成为了场内的焦点,而在这里成为焦点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江从道:“我想你们可能搞错了。”
几个黑衣男人已经开始朝着他走来,江从道说着,伸手去摸腰间的枪。
但那里空空如也。
“踏进门里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观众,还有一种,就是要进到那里去的人。”
和他说话的人手里正拿着他的那把枪,指了指铁笼,不怀好意道:
“但是很抱歉,您不在我们邀请的行列。”
铁笼里的大块头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脸上还露出些许期待的神情,像是终于等来一个可口的猎物。
就是正常的情况下江从道也不敢说能打得过,更何况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利索,但事实是他现在走不掉,进入铁笼似乎成为了唯一的选择。
但那是明晃晃的死路。
“好吧,规则是什么?”
“超过三十分钟,如果你还活着,就可以离开这里,还能获得五年的时间。”
江从道点点头,假装服从,朝着笼门处走去。
灯光也追随着他的身影,而在踏上擂台的前一刻,江从道倏地转身,朝着拿枪的那个黑衣人扑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大家是不是放暑假了哇~祝假期愉快!
第19章 生机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聚光灯下的两人缠打起来,江从道掰着那人持枪的手,后撤闪过一旁挥来的冷刃。
仅仅是这么一个动作肩膀上的伤口就开始隐隐作痛,江从道不敢松手,向下一遁,黑衣人被他绊倒在地,江从道便趁机扭转枪口,使之对准了黑衣人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