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本还在方多米怀中挣动的肖闻在听见之后立刻安静了下来,嘴唇颤动,只一眼便看见了那个盛着水的盖子。
[我这里有水,肖闻。]
[我这里有水,爬过来,它就是你的。]
他缓缓地用一只手撑住了地,双眼血红,死死盯着那点水,但随后又强硬地别过头去,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腕。
“你真的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一个了,渴死了我还真不舍得。”
白廷舟说着,忽然放声笑起来,不一会整个走廊都回荡着他令人不适的阴森笑声。
他端起水,朝着肖闻走过去,江从道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滚开,离他远点。”
白廷舟露出些许意外的神情,挑眉看向对他充满敌意的江从道,手指一动,盖子中的水便尽数浇在了江从道的脸上。
蛮横,跋扈,狂妄,江从道不敢想象,肖闻是怎么遇见这样一个人,又和他有着什么样的瓜葛。
“好吧,本来打算跟你们玩一会呢,看来要等到以后了。”
他随手将瓶盖扔到一边,转身还踢了一脚,哼着小调便回了屋,关上门时还朝着三人挥了挥手。
“下次见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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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命要紧,江从道把那桶水带进了屋里,给肖闻喂了整整两杯,又倒出一些滴在毛巾上,擦去沾在他皮肤上的酸雨。
有些红肿,但没有破皮,应该睡一觉就能好。
折腾完了以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时不时地蹦出几道闪电,带着轰鸣声照亮混乱的城镇。
[先生让我告诉你,如果你想继续查下去,就到独角兽酒吧,找一个叫云刃的人。]
“云刃......”
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听过,似乎就是那个带着他去黑市的女人。
他原本以为白廷舟只是肖闻的众多情人之一,但眼下看来,白廷舟的身份比他想得要更加复杂,那个人知道自己在查什么,并且一定与坏鸟有所关系。
肖闻是怎么和他扯上关系的?遇人不淑?还是遭人蒙骗?
江从道闷声苦笑,心道肖闻这怕是遭了报应。
“跟我在一起不好吗?非要去招惹这种人。”
他语气中带着埋怨,动作却温柔,屈起手指碰了碰肖闻的脸颊。
坏鸟害死了他的父母,是一仇,如今和肖闻又搭上了关系,江从道就更要弄清楚这其中缘由。
“哥......”
门口响起方多米哆嗦的声音。经过刚才那一出,这小孩也算帮了他个大忙,江从道便让他自己拧开门进来,难得没有绷着脸。
“有什么事吗?”
“外边冷,我......”
江从道一直和肖闻待在被子里,对周遭温度的变化不太敏感,此时方多米一说,他才回想起方才在走廊时,的确是被冷风吹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里有衣服,自己找一件穿上。”
他指了指墙角边的一个纸箱,那里面放着几件肖闻从车上拾出来的厚衣服。
方多米在这里待了也有些日子,没少干活,但也没少跟着他俩蹭吃蹭喝,还吃了不少江从道的臭脸子,算下来也是无功无过。
雨声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大了,江从道看着,应该快要停了。
“你过来,”江从道叫住他:“等雨停了,我可能要出去一趟,你跟着我一起。”
江从道清楚以自己目前的精力并不适合出门,但家里的吃的,用的,全部都需要买,而以肖闻目前的状态,江从道根本不敢放他一个人到外面去。
雨停是在翌日的清晨,即便如此,气温还是没有回升,天仍旧阴沉沉的,反倒比之前还要冷些,明明是初秋的季节,却好像因为这一场雨提前步入了寒冬。
肖闻昨晚睡得不太安稳,迷迷糊糊地醒了许多次,每次醒来都一副受了惊的模样,江从道只能暂且装出一副乖顺的模样,好言好语地哄着,肖闻才会接着睡去。
临走之前他把小文叫来,用衣服裹了一圈,放在肖闻旁边取暖。
“别乱动,等我回来你要是跑了,明天就没饭吃。”
江从道指着小文的鼻子颇为正经地警告了一番,也不知道这只看起来还算聪明的边牧听没听懂。
这只狗是他大风天在半路捡来,说来也巧,这只刚出生没多久的狗被一阵风拍在了他的车窗上,江从道本来以为这是必死无疑了,结果拿到手里的时候还热乎,他便顺手将这只狗崽放在了副驾驶。
没想到这只狗崽竟然还能活下来,过几天又能颤颤巍巍地走几步,江从道心想反正自己也是一个人,就带着这只边牧上路了。
要说这只狗的名字也实属偶然,他有一天在梦里喊了肖闻的名字,这只边牧就摇着尾巴走了过来,舔了舔他的耳朵,将江从道舔醒了过来,从那之后只要听见这个名字,这狗不管在做什么,都会立刻来到他的身边。
“要不你也叫肖闻得了?”
他摸摸狗头,伸个懒腰:
“算了,别跟那混蛋一个名,你叫小文怎么样?”
狗听不出太大的区别,吐着舌头一副很是受用的模样,这名字就这样定下来了。
“他要是也跟你一样喜欢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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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米跟在江从道屁股后面下了楼,习惯性地要去副驾驶,江从道却摇摇头,指了指驾驶位的门。
他现在只有一只胳膊抬得起来,还只能抬到和肩膀同高的高度,硬要开也能开,他主要是寻思着把方多米教会了,以后就能陪着肖闻一块坐到后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