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到了晚上总是十分安静,除了护士偶尔推着药瓶车走来走去几乎听不见别的声响,肖闻阖眼躺在床上将要睡着,却听窗户那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他起先没大在意,毕竟这里是五楼,玻璃窗是防弹的,窗户上还装着铁栏。他翻了个身,正打算接着睡,忽地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被电流蹂躏过的太阳穴还在一阵一阵发痛,他支着胳膊,不敢喘气,眯着眼睛朝窗户处望去,遮光的窗帘只有下摆处能见一丝光亮。
他想或许是自己没睡醒,但紧接着又听见了一声:
“肖闻......”
声音像某个人,肖闻立刻清醒了来,掀开被子,鞋也没穿就奔向窗边。
在零号区,五楼,还是半夜里,江从道就趴在窗户外,给肖闻带来了不小的视觉和精神冲击。
肖闻:“你他妈疯了,这五楼!”
他嘴上骂着,身体却诚实,费一番功夫打开了锁着的窗户,伸出两只手牢牢抓住江从道的手臂。
江从道:“他们守着我进不去,但是我又要见你。”
他可是茶不思饭不想地等了三天,挂心得很,今天终于知道了人在哪,断没有等到明天再见的道理。
肖闻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没必要到这来。”
江从道闻言,只觉得心一沉,连身子都跟着往下坠了两厘米。肖闻果然还是讨厌他了,因为他干的那些混账事,这都开始赶他了。
肖闻见他往下秃噜,赶忙将他提起来,朝着右边偏了偏头:
“那边有阳台,你不会翻进来么?”
“......”
这家私立医院虽说规模不大,但单人病房里的设施比酒店的还要齐全,不仅有阳台沙发,肖闻所在的这间里甚至还有温泉。
江从道纵身一跃翻过阳台,而肖闻也刚好打开门,恰好在江从道落地的一瞬间赶到了他的身前。
江从道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见肖闻没走开,又试探着往前。
就连月光映在眼中的光点都一动不动,他刚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下一秒肖闻就揽住了他的肩膀,用力一拥。
江从道这才放心地将自己的手搭在了肖闻的背上,两只胳膊越圈越紧,直到压痛了肖闻胸前的伤口,觉出怀中的人身体一僵,才将力道放松了些。
“怂货。”肖闻在他耳边嗤笑一声:“铐我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
“......我错了。”
他将肖闻松开,站直了,一副要开始长篇大论解释缘由的正经模样。
“闭嘴。”肖闻在他开口前制止了他,轻扯了扯嘴角:“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检讨......半夜里就做点半夜里该做的事,别坏气氛。”
他扣住江从道的后脑,手中的发丝柔软顺滑,肖闻轻仰了下头,轻啄了下江从道的嘴角。
而正当他打算继续深入时,突然“嘎吱”一声,有人拧开了房门。
灯光随之亮起,肖闻一下提起了心:
“我出去看看,在这别动。”
肖闻趴在江从道耳边低声道,随后打开阳台通往病房内的门,与护士刚好对上了视线:
“熄灯前不是查过了吗?”
护士礼貌地笑了笑:“夜里也要查的......这么晚了,您在阳台做什么?”
她说着朝通往阳台的门关处走去,向外看了两眼,薄薄的纱帘正随风摆动着。
“您的窗户怎么没关,会进风的。”
只见她就要拧开门走进去,肖闻赶忙出声制止:“不用了。”
而护士已然将门拧开了一条缝,冷风便从那门缝里钻了进来,将护士吹得打了个哆嗦。所幸阳台的灯没开,光线昏暗,她只看见两棵盆栽的叶子晃了晃,并没瞧见其他。
“我还是帮您关上吧,会着凉的。”
“我还有些头痛,睡不着,吹吹冷风能好些,稍后就会把窗户关上。”
“那好吧,记得穿件衣服,着了风寒对您的恢复没什么好处。”
护士说罢便转身出了门,肖闻猛地松了一口气,将病房的灯关上,却见江从道不知什么时候溜进了病房。
他脱去自己的西装外套,拍拍刚才沾上的灰尘,将衣服披在了肖闻的肩上。
江从道:“外面冷。”
肖闻这才打量起江从道身上的这套装扮来,印象中的江从道从来没打扮得像今天这般正式过,这人在穿衣服上没什么讲究,舒服就行,宽松点才好,难得板板正正一回。
“今天穿得很帅。”
病房门上装着玻璃窗,肖闻不大放心,将江从道拉回阳台,借着透过纱帘的微弱光线细细欣赏起来。
直勾勾的目光将江从道盯得有些面上泛红,他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理了理额头上的碎发。
前几天都没休息好,方才折腾一番爬上来,头发也乱,衣襟也乱,不好看,肖闻不一定喜欢。
江从道:“闻哥......你别看了。”
“怎么?看看都不行了......”
眼前忽地一晕,肖闻一个没站稳向前倾身,下意识探出手寻找支撑,却被江从道半路截住。
见了面又紧张又开心,江从道一时忘了,前几天在帐篷里听见的惨不忍闻的叫声。
阳台上除去两棵盆栽还有个圆形的沙发,江从道扶着肖闻坐上去,随后靠在了他的身边。
肖闻皱着眉头,额上泛起了青筋,面露痛色。江从道侧过身挡住风,又将外套拉紧一些,完全把肖闻包裹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