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不属于这个地方,强行到来只会削弱自身大半的神力,而且方才,大范围的神识覆盖,眼前的少年神明恐怕已经神力耗尽,无所依附。
送上门来的滋补之物,异形们流着涎水。
他们放弃围攻之前的人,转而将目标放到了陈岁里身上,无意识只依靠蛮力的攻击却压根儿碰不到陈岁里分毫,反而还让人打到站不起来。
异形们不知道的是,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瓦伦斯岛任何一个普通的神明,而是刚才取代瓦伦斯,成为了神庙最强大的圣子。
这一次,涌出来的神力不再是温和而莹润的,它们仿佛昭示着主人的心灵,带着躁动的暴虐。
异形们无所遁逃,被绵软的神力缠裹,最终不堪重负,于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中化为齑粉。
林中窥视的异形下意识颤动,本能的后退规避危险。
这一场残局,眨眼间便只剩下遥遥相望的两人。
少年神明从神庙开始,到此刻结束,白色的衣料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细密的裂口,布帛被撕裂,鲜血浸染成一块一块。
耳前的浅金色长发不知何时被粗暴的削减,露出参差不齐的接口。不搭那张具有神性的脸,却难得切合陈岁里如今落魄的模样。
殷惟州脸上、身上都被划开大大小小的伤口,因为是灵魂,所以不见鲜血。
但五感皆全,疼痛没有一丝一毫的削弱。
“陈教授”,殷惟州咳了一声,浅笑着叫他。
少年神明眼眶温热,久违的重逢让他完全为内心驱使,大步向前,双臂一展,重重将人搂在怀里。
两颗震动的心靠在一起,陈岁里指尖仿佛重新感受到了温度。
殷惟州柔软的头发扫过陈岁里的面颊,他们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陈岁里有些恍惚。
土胚房初见,殷惟州从偏房伸出来的白绫将他重新拽回人间。
后来他说:“我从之前到现在,一共进过十三个本,可以说是照片世界的第一批玩家之一,期间形形色色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合作过最舒服的,你是第一个。”
“陈岁里,做我的队友吗?”
再然后,是徐立军站在丁字路口,惊惧的瞳孔倒映出殷惟州义无反顾的背影,和他的一句:“殷惟州,你这是在找死?!”
队长义无反顾,再次将他从危险中拉起。
到了美术馆,面对自己不知前路的发言,殷惟州笑着搂过来他的肩膀,说:“那你可得快点儿成长,争取早日找到结束一切的办法,陈教授。”
“没事,就这样靠着吧。”
“别多想,老伯救你也是他的选择。”
“是我想去,你就当是陪我吧。”
“短时间内时间解决不了的东西,也可以交给自然。”
“今天你总该分的清。”
“还看吗,不看我们就回去。”
“我在等你。”
丝丝缕缕,走马观花般放电影似的在陈岁里脑中过了一遍,将翻涌的情绪渲染到顶峰。
久别重逢?
还是失而复得?
陈岁里已经分不清了。
他只知道,刚才看见殷惟州被异形围攻,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那绝不是出于普通队友对于队长的关心。
三次出生入死,早已经让他从最初的情感变了质。
做神明太难,见到殷惟州的这一眼,才让陈岁里重新找回来丢失的情感。
所以压抑不住,也不愿再压抑。
殷惟州随后手也放到了陈岁里背上,一上一下,算成是安抚。
可下一秒,陈岁里却主动卸了力道,与殷惟州拉开些距离,但又不太远,可能隔了两个拳头。
殷惟州眉毛浓黑,同狭长的眼正好一道,陈岁里时常觉得,这样一双眉眼,若是生在古代,该有多惊艳。
“怎么成了这副样子,你这模样还挺…”,殷惟州话没说完,身体便紧跟着触觉,下意识的僵住不能动弹。
满身伤痕的神明破了原本波澜不惊的神色,动作强势,捂住殷惟州双眼的手心确是温柔而虚浮的。
只轻微沾一点,遮挡视线。
柔软的衣料不时触碰到殷惟州下颚,在一片未知的荒诞中,唇上覆过来柔软的触感。
那是一个带有冷感的吻,带着说不清的、细到察觉不出的腥甜。
覆在双眼的手心隔绝了一切,殷惟州看不见陈岁里的神色,陈岁里同样也看不到殷惟州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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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之中,神明弯腰,于一片静默中爆发出前所未有、压抑的情感。
轻柔的,酥痒的。
丝丝电流顺着相触的皮肤,传入心底。
陈岁里的吻是毫无章法的,带着少年神明的未知和茫然,只由着本能的摸索,想要无间隙的贴合。
冷寂、动情就这样交错着出现于同一张脸上。
濡湿的舌想要就此撬开唇缝,陈岁里也在这时候睁眼,神情复杂,作短暂的停留。
殷惟州终于反应过来,头一次用这样大的力气推开陈岁里,他甚至不知自己脸上会是怎样的神情。
“队长…”
殷惟州后退一步,陈岁里便上前一步。
他也不过多走,两人就保持着这样微妙的距离。
“殷惟州,我非常、非常喜欢你”,陈岁里一字一句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