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飘了进来,豆大的雨滴像钢珠击中悬而未落的黑色花瓣,一时之间分不清是水花被溅飞,还是花瓣被击碎。
洛果碎着迷地盯着琴键,越来越多的精灵冒出来,飞到琴板上,快要把他淹没。
他的视线被精灵吸引,但很快又回到琴面上。
那双能满足世界上所有手控幻想的手,冷白的皮肤包裹淡淡的青筋,哪怕他不是手控,但好像也可以是这么一回。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些散碎的记忆。
那双手曾落在他的脸颊,描摹过他的五官,在被咬得遍体鳞伤的后脖颈流连,还干过一些更过分的……
雨水斜飘飞沾在他的脸颊上,冻得他打了个激灵。
回过神来,他像只乖巧的小猫咪,跪趴在琴板上,下巴垫在交叠的双臂上,绿宝石般的眼眸映入黑白琴键,以及灵活游走在琴键上的那双手。
“喜欢吗?”
谢燃垂眸凝望青年。
洛果碎的耳朵动了动,心被飘雨淋得湿湿哒哒的。
他弯了弯唇,正要说什么,男人的嗓音先一步响起:“哥哥,生日快乐。”
一句时隔十多年的,迟来的生日祝福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进了他的世界。
这很卑鄙。
“你讨厌。”
他烦躁地抹去飘到脸上的雨滴,浅唇微启,嘴巴却被男人霸道地堵住了。
哀柔的琴声仍在持续,男人坚持将这首曲子演奏完毕,这可是他送给他的第一份正式的生日礼物。
洛果碎可以轻易地退开,却没有这么做。
他撑起身体,在玫瑰花瓣雨中抱紧男人,手心下滑,摸进男人的口袋,却明显地愣了一下。
“唔?”
透粉的指尖从男人口袋里夹出了一样东西,不是麻.药——而是一颗彩虹果糖。
他不知道曲子是什么时候演奏完毕的,也没印象是怎么被男人抱着躺倒在琴板上,隐约听到男人的命令,本能地遵从着便将糖喂进了对方的嘴巴里。
苍白微凉的指腹沿着他的手臂滑向小臂,摁压下的节奏是曲子里最轻柔的部分。男人的指尖刮过他的腕心青筋,指尖撑开他的指缝强硬地穿过,十指紧紧相扣。
他的呼吸乱了。
一个断断续续的吻甜到发腻。
“燃……唔……”
宽松的睡衣在挣扎中滑落,他恼怒地拍打男人的后背,在晕倒前终于获得自由,眼尾泛红啄着湿意,仰起脖颈拼命吸入新鲜空气。
哐啷!
雨势转大,斜飞的狂风暴雨躁动地拍打吹拂,彩虹的玻璃门砸落在地,玻璃碎了一地。玫瑰花藤被风雨扯得枝芽乱颤,折断了一根又一根,新鲜绽放的花苞重重砸在地面又弹起,本该享受好一段时间赞美的花苞砸得稀碎,成为这场灾难的装饰品。
洛果碎的大脑处于空白状态,完全无法思考。
他记得男人明明将麻.药放进了左边的口袋,什么时候换成糖的?
“燃燃,我……”
“不许说。”谢燃咬碎果糖,血眸诡异涌动,沉声道,“你知道我不爱听。”
洛果碎盖住眼睛,泪水从眼尾滑落,哽咽道:“我是不是该死了?”
“那是麻.药的针,洛家要杀我吗?”
“昨晚飙出来差点撞到我那辆车,不是巧合,对不对?”
“还有好多次,莫名其妙就要死掉了。”
他用双手抱紧蜷缩的双腿,侧躺在被雨水打湿的琴板上,声音沙哑:“在这个世界里,‘我’该死了。”
“果果。”
“我也觉得自己该死……”
“果果!”
洛果碎抽噎了一阵,像只被丢在路边纸箱里可怜兮兮的小野猫,抱住男人的手臂,声音轻到连他自己都听不清:“可是……”
“我不想死了。”
他把脸埋进男人怀里,紧紧拽住潮湿的衣物,喃喃道:“我喜欢这个世界,可是……”
这个世界想我死。
在这个小说世界里,“洛果碎”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炮灰角色,用完即弃的工具人。现在,他的存在阻碍了世界规则之力的运转,是需要被清除的异常数据。
一些非自然因素的伤害,洛家的动作,这些都是这个世界想把他清理掉的证据。
“没关系的。”谢燃将青年紧紧搂在怀里,平静地承诺,“这次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要、要是一起死了呢?”
谢燃低笑,“那也不错。”
洛果碎的泪还没流干,神情却瞬间变了。
他狠狠地拧紧眉头,坚定道,“不要燃燃陪我死。”
谢燃纵容地吻过青年的肩膀,虔诚道,“那就保护好自己,懂吗?”
“从明天起,我不出门了。”洛果碎无比认真。
谢燃弹了他一脑蹦儿,“行,明天测试帮你请假,舞台剧也推了,还去离婚吗?”
洛果碎:“……”
“离不离婚的不急,可是没两天放假了,我考试还请假,老师会很失望的,还有舞台剧如果违约需要赔不少钱吧?”
谢燃揉揉青年被弹红的额头,“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洛果碎憋得涨红了脸,委屈巴巴地揪住男人的衣袖,“我喜欢宝珠,喜欢老师,喜欢江余年……”
“喜欢和大家在一起。”